在族長度肯殷切而復雜的目光注視下,紀川四人跟隨著他,再次走向村莊深處,那棵被稱為的巨樹方向。
越靠近巨樹,周圍環(huán)境越發(fā)奇異。天然的巖壁逐漸被更多那種光滑冰冷、非金非石的黑色材質(zhì)覆蓋取代,像是某種生物合金與巖石的共生體。
其上流淌的幽藍色能量回路越發(fā)密集復雜,如同活體的神經(jīng)脈絡,散發(fā)出恒定的微光和一種低沉、幾乎觸及靈魂底層的嗡鳴??諝庾兊糜l(fā)干燥,帶著濃郁的臭氧和某種冰冷的金屬電離氣息,與寂燼海其他區(qū)域的污濁腐臭截然不同,仿佛是兩個世界。
他們并非走向露天的巨樹主干,而是被族長引向巨樹龐大根系與巖壁結合部的一個極其隱蔽的入口。
一扇與周圍環(huán)境渾然一體、幾乎無法察覺的圓形金屬門戶,在族長用骨杖尖端那枚幽藍晶體觸碰了某個隱藏的能量節(jié)點后,無聲無息地滑開,露出后面一條向下傾斜的、完全由那種黑色生物合金構筑的通道。
通道內(nèi)壁光滑如鏡,倒映著幾人模糊而警惕的身影。蝕刻其上的能量回路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提供著冰冷而非自然的光照。腳步聲在封閉的空間內(nèi)被吸收又放大,產(chǎn)生一種令人不安的回響,更添幾分神秘與肅穆。鹿鳴昊也被兩位身著簡易生物護甲的戰(zhàn)士攙扶著同行,他的腿傷又經(jīng)過部落更精心的處理,狀態(tài)好了許多。在進入通道后,散發(fā)的微光似乎更加明亮活躍了一些,與墻壁的能量流產(chǎn)生細微的共鳴。
通道一路向下,深入山腹,坡度平緩卻不容置疑地指向地心深處。族長一路沉默,神情肅穆,仿佛正在進行一項神圣而古老的儀式。
終于,通道到了盡頭。前方是一扇更為巨大、結構更為復雜精密的圓形門戶。它不再是簡單的金屬,更像是某種結晶化的事物,泛著冷硬的質(zhì)感。
門上沒有任何明顯的鎖具或把手,只有中心一個極其復雜的、由無數(shù)細小幽藍光點構成的、不斷旋轉變化的立體徽記。其結構精妙絕倫,蘊含著某種非人的幾何美感,遠超蟄巖部繪制的任何圖騰,透著一股冰冷的、超越時代的科技感。
族長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眾人,尤其是紀川,聲音低沉而莊嚴,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前面,便是‘先民遺澤’,圣樹的力量核心,也是我等蟄巖部存在的源頭與最終歸宿。傳說,唯有星裔刻印,或得到圣樹核心許可者,方能開啟此門。數(shù)千年來,從未有外人踏入其中。"
他指引鹿鳴昊上前,將手掌靠近門上那旋轉不休的復雜光之徽記。
就在鹿鳴昊的手掌即將觸及的剎那,他胸口的"星裔刻印"驟然亮起!一道柔和的銀光順著手臂流淌,指尖微微發(fā)光,與門上的徽記產(chǎn)生清晰的共鳴。
然而,就在兩者能量即將完美對接、門戶即將開啟的瞬間,異變突生!
紀川的右眼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撕裂般的悸動!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渴望與牽引力,瘋狂地拉扯著他的意識,仿佛門后有什么東西與他同源,正在瘋狂地、絕望地呼喚他!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扇巨門上的光之徽記仿佛也感應到了這突如其來的、更高優(yōu)先級的異常信號!其核心處的一點光芒猛地改變了共鳴頻率,驟然脫離了與鹿鳴昊"星裔刻印"的連接,轉而射出一道纖細卻無比凝聚、幾乎要將空間撕裂的幽藍光束,精準無比地命中了紀川捂住右眼的手指縫隙!
嗡——?。。?!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響動都更加洪亮、更加深沉、仿佛能震蕩靈魂的嗡鳴猛地炸響!整條堅固的通道都在劇烈震顫,仿佛隨時要解體!
那扇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門戶,并未因正統(tǒng)的"星裔刻印"而開啟,卻因紀川那異常變異的右眼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狂暴的反應!
門戶上的光芒變得極不穩(wěn)定,瘋狂閃爍,無數(shù)無法理解的怪異符號和亂碼般的能量流在門面上飛速掠過、崩潰又重組!那景象,充滿了某種非人的、令人心智搖蕩的錯亂感!
族長和所有土著戰(zhàn)士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呆了,臉上寫滿了震驚、茫然與無措!圣門為何會對一個外人…產(chǎn)生如此劇烈的反應?!甚至…其優(yōu)先級超過了星裔刻?。?!這不可能!"
雷擎和林紅袖瞬間反應,立刻閃身護在痛苦不堪的紀川身前,武器抬起,警惕地看著那扇躁動不安的門和周圍明顯也陷入混亂的蟄巖部戰(zhàn)士。沈青衣則焦急地扶住幾乎要蜷縮起來的紀川,青色靈光試圖安撫,卻收效甚微。
這場能量的混亂狂歡持續(xù)了約十幾秒,那扇門似乎最終無法解析這突如其來的、矛盾而異常的信號源。所有的光芒猛地一滯,然后如同斷電般徹底熄滅了一瞬,陷入死寂。
緊接著,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門戶并未像預想那樣莊嚴洞開,而是從中裂開一道狹窄的縫隙后,便如同力竭般,發(fā)出艱澀刺耳、仿佛金屬垂死呻吟的摩擦聲,極其緩慢地、一寸寸地向內(nèi)挪動打開,仿佛耗盡了所有儲備能量,只夠勉強維持一條狹窄的、通往未知的通道。
門后,是一片深邃無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絕對黑暗。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帶著億萬年來未曾流動過的塵埃與死寂氣息的微風,從中緩緩涌出,拂過眾人的臉龐,帶來一陣源自生命本能的戰(zhàn)栗。
門,開了。但并非以預想的方式,也并非因為預想的人。
族長度肯看著那勉強開啟、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又看看痛苦喘息、右眼角甚至滲出一絲細微暗紅血痕的紀川,臉上的震驚漸漸化為一種極其復雜的、難以言喻的神情,混雜著敬畏、困惑、以及一絲深深的、對未知的恐懼。
族長的聲音干澀無比,仿佛每個字都摩擦著喉嚨,"你的眼睛…連‘先民’的最高造物都為之躁動不安…"
紀川艱難地抬起頭,透過指縫看向那條黑暗的縫隙,右眼的劇痛正如潮水般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進去的吸引感。門后的黑暗深處,有什么東西在呼喚他,那感覺…熟悉而又陌生,溫暖而又充斥著無法言說的危險。
雷擎看了看那危險的縫隙,又看了看狀態(tài)不穩(wěn)的紀川和周圍神色各異的土著,沉聲道:"既然門開了,就沒有不進去的道理。但里面情況未知,我打頭陣,林紅袖斷后,紀川和青衣在中間。保持最高警惕。"chapter_();
族長張了張嘴,似乎想警告什么,最終卻只是復雜地嘆了口氣,側身讓開了道路:"愿圣樹…指引你們。語氣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