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墜只有指甲蓋大小,打磨得并不光滑,甚至有些粗糲的原石質(zhì)感,表面并不反射光線,反而像是能吸收周圍所有的微光。最奇特的是,那黝黑的石體內(nèi)部,似乎用極細的、閃爍著微弱銀光的絲線,嵌著一個復雜而古奧的、看不懂的符文,那符文偶爾會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流光。
沈青衣將吊墜遞給紀川,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甚至帶著一絲告誡的意味,"這是‘守心墜’,采用極陰之地的寒性黑曜為基,以秘銀絲嵌入‘鎮(zhèn)魂安神’符文,能在一定程度上穩(wěn)定你的靈識,隔絕部分靈古的低語侵蝕,抵抗低階靈體的附身和迷惑。
關(guān)鍵時刻,或許能替你擋一次災,護住你心脈不絕。"
紀川接過吊墜,那冰寒徹骨的觸感瞬間透過皮膚,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仿佛握著的是一塊永不融化的寒冰。但奇怪的是,這股寒意并未讓他感到不適,反而像一盆冷水,讓他躁動不安、被恐懼充斥的心緒瞬間冷靜了不少,大腦也清晰了許多。他依言將紅繩掛上脖子,黑曜石墜子貼在心口的位置,傳來一絲持續(xù)的、穩(wěn)定的微涼,仿佛一個冷靜的守護者,讓他莫名地感到一絲安心。
沈青衣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便轉(zhuǎn)身走向里屋,開始準備她需要的東西——黃紙、朱砂、以及一些紀川看不懂的、散發(fā)著奇異氣味的草藥和礦物。
雷擎也對他點了點頭,那眼神似乎在說"放心",然后便如同融入陰影般,無聲地消失在院落外,顯然是去執(zhí)行偵查任務了。
客廳里再次只剩下紀川一個人。
寂靜重新籠罩下來,只有里屋隱約傳來的、極輕微的研磨和書寫聲。
他摩挲著胸口的黑曜石吊墜,那冰涼的觸感是如此真實。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著,每一次搏動都似乎在提醒他即將到來的危險。明天晚上,子時,廢棄火葬場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就足以讓任何人血液凍結(jié)。
他知道這很危險,幾乎是九死一生。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依舊盤踞在他的心底,不時吐著信子。
但
他想起記憶中那塊被無情抹去的空白,那空白中,似乎隱藏著外祖母不明死因的線索,有那個壽衣男詭異的"微笑"和陰影裂縫。如果退縮,他可能永遠活在被動等待的恐懼和不斷流失的記憶里,直到徹底變成一個空洞的軀殼,或者淪為邪教的傀儡。
主動踏入陷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一線揭開真相、奪回主動權(quán)的契機。更何況,他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
恐懼依舊存在,但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破繭而出的、微弱的決心和勇氣,開始在他心底萌芽、生長。
他深吸一口氣,那氣息帶著檀香和一絲草藥的清苦味。
他拿出手機,再次點開那條匿名私信,看著上面"福壽園"三個字,手指緩緩收緊,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這一次,他不再只是一個被追逐、只能倉惶逃命的獵物。
他要去做一個帶著尖刺的、藏著后手的誘餌。
夜還很長,但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更加濃重了。院外偶爾傳來的風聲,聽起來都像是遙遠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