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李凌冷笑,笑聲牽動傷勢,讓他又咳了起來,但他強行壓下,“既然不敢…那就留下!留下,還有一條活路!搶?搶了糧食,能躲過匈奴的刀嗎?能逃過虜瘡的毒嗎?”
他目光如刀,掃過幾個帶頭鬧事的悍匪:“你們幾個,不是力氣很大嗎?很好!從現(xiàn)在起,你們編入‘焚穢隊’!每日負責(zé)將病歿者的遺物、尸骸,運到城外指定地點,焚燒深埋!敢有懈怠,軍法從事!”
那幾人頓時面如土色,深入疫區(qū),那幾乎是送死!
“其余人!”李凌聲音提高,“有力氣的,去幫工坊砍柴燒火,蒸餾酒精!婦孺老弱,集中燒開水,縫制面巾!誰敢再亂…”他猛地抽出身邊親衛(wèi)的佩刀,狠狠插在地上!“猶如此樁!”
刀身入土半尺,嗡鳴不止!
絕對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病骨支離之人爆發(fā)出的駭人氣勢所震懾。
“王爺…萬歲!”不知誰先喊了一聲,隨即,零星的呼喊匯聚成浪潮,人們跪倒在地,哭泣著,卻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李凌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被劉玥和李信死死扶住。
“回…回去…”他低聲道,最后的力氣已經(jīng)耗盡。
然而,現(xiàn)實的殘酷,不會因個人的意志而轉(zhuǎn)移。
盡管李凌以命相搏暫時穩(wěn)定了人心,但物資的匱乏卻是實實在在的。
酒精耗盡,石灰告罄,藥材早已用光。淳于意(智力80)只能用最原始的針灸和放血療法,效果微乎其微。死亡人數(shù)仍在攀升,高順、張嶷、李玄機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
李信組織人手試圖再次蒸餾酒精,卻發(fā)現(xiàn)糧食儲備也已見底——之前為了蒸餾,已消耗了大量存糧。
真正的絕境,降臨了。
就在狄道城即將被瘟疫和絕望徹底吞噬的時刻——
“報——?。。?!”
一騎快馬,如同劈開陰霾的閃電,瘋狂沖入東門!馬上的騎士渾身是血,甲胄破碎,卻高舉著一面殘破的漢軍紅旗!
“援軍!周勃將軍的援軍到了!前鋒已至三十里外!!”
聲音嘶啞,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死寂的狄道城頭!
整個城市仿佛瞬間凝固,隨即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哭喊與歡呼!人們相擁而泣,跪地叩謝蒼天!
李凌正在行轅強行給自己灌下苦澀的藥渣水,聞訊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幾乎再次栽倒。
“…終于…來了…”他喃喃道,眼眶瞬間濕熱。
一個時辰后,狄道城南門轟然洞開。
一支衣甲鮮明、旌旗招展的漢軍精銳,邁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開入城內(nèi)。為首的將領(lǐng),年約四旬,面容沉毅,目光銳利如鷹,正是太尉周勃(體質(zhì)85,力量88,統(tǒng)帥90)!
周勃勒住戰(zhàn)馬,目光掃過街道兩旁跪地哭泣、形銷骨立的百姓,掃過城頭那些雖然疲憊不堪卻依舊緊握兵器的守軍,最后,落在了被劉玥和李信攙扶著、站在行轅前迎接他的李凌身上。
看到李凌那副風(fēng)吹即倒、面色慘白如鬼的模樣,即便是見慣了沙場慘烈的周勃,眼角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飛身下馬,快步上前,拱手沉聲道:“周勃奉漢王之命,馳援來遲!讓王爺與隴西軍民受苦了!”
李凌想還禮,卻一陣眩暈。周勃連忙虛扶一把:“王爺重傷在身,不必多禮!”
“太尉…終于來了…”李凌喘息著,擠出一絲笑容,“狄道…幸不辱命…”
周勃肅然起敬:“王爺以孤城弱旅,力拒匈奴主力,保我大漢西北門戶,更探得胡虜與月氏勾結(jié)之秘,功在社稷!漢王聞之,亦為之動容!”
他頓了頓,語氣轉(zhuǎn)為凝重:“勃一路行來,見疫情兇猛…王爺,軍中醫(yī)官與藥材隨后即到,請您示下,該如何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