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漢·漢王四年西楚·霸王四年農歷三月十八至廿一
狄道城,這座被冰雪與死亡徹底封凍的孤城,在經歷了長達數日的絕對死寂后,仿佛被紀信部突圍的慘烈火光與殺聲,注入了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活氣。這并非實質的生機,而是一種…氛圍的微妙轉變。絕望依舊濃重得化不開,死亡仍在每時每刻地收割,但那令人窒息的、完全靜態(tài)的等待消亡之感,似乎…松動了一絲縫隙。
城頭之上,殘存的守軍已不足三十人,大多依舊如同冰封的雕塑,生命之火在寒風中搖曳欲熄。然而,少數幾個還能轉動眼珠的士卒,目光不再完全空洞,而是時不時地、艱難地望向城外匈奴大營的方向,似乎在搜尋著什么,期待著那前日驚鴻一瞥的混亂與喧囂再次出現。他們無法言語,無法行動,但那細微的眼神變化,卻如同巨石下頑強鉆出的草芽,昭示著意志的…不屈。
城內街巷,依舊是尸骸遍地的修羅場,腐臭的氣息愈發(fā)濃烈。但那種徹底的、野獸般的瘋狂似乎有所減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殉道般的麻木與平靜。還活著的人,蜷縮在廢墟角落,節(jié)省著每一絲體力,目光偶爾交匯,竟能傳遞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一種同舟共濟、共赴黃泉的詭異默契。
郡守府行轅,那微弱的“生”氣似乎也凝實了那么一絲。
李凌(體質31)依舊深陷昏迷,面色青灰,但若有人能以超凡的靈覺觀察,便會發(fā)現,他那近乎停滯的生機流逝速度,確鑿無疑地…減緩了!那枚徹底沉寂、布滿裂痕的祖龍魂佩,依舊冰冷,但緊貼著的肌膚,似乎不再那么…死寂冰冷。
【系統(tǒng)提示:宿主深度昏迷…生命維持能量流失速度顯著降低…體質:31(極其緩慢修復中)…信仰值:0…魂佩能量:-4。3%(永久沉寂)…外界超高純度守護愿力場持續(xù)滋養(yǎng),并融入微弱希望波動,精神印記鞏固中…】
劉玥(昭武王妃)枯槁的面容上,死寂的眼中,似乎也因連日前那一聲微弱的“冷”和昨日城外的隱約動靜,重新燃起了一星極其微弱的火光。她依舊靜靜握著李凌的手,但不再是純粹的等待,而是…守護。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更加積極的守護。
高順(瀕死)的狀況依舊危殆,但淳于意(智力80)敏銳地察覺到,他那游絲般的脈搏,似乎…稍微穩(wěn)定了那么一絲?不再像之前那樣隨時可能斷絕。仿佛整個城池“氛圍”的微妙變化,也影響到了這位與城魂息息相關的將軍。
這一切的變化,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卻真實存在。它們源于一個外部訊息——紀信部慘烈突圍帶來的那一點星火,雖未真正改變狄道的絕境,卻…點燃了深埋于死灰之下的、最后的…希望之種。**
而這顆種子,正在北地郡,艱難地破土發(fā)芽。
北地郡,馬嶺城。
渾身浴血、甲胄盡碎的都尉紀信(體質85,忠誠95),帶著僅存的八十七名傷痕累累的士卒,以及那用超過四百條性命換來的、區(qū)區(qū)一百二十石糧秣和三十石鹽,終于…跌跌撞撞地沖入了周勃大營的轅門!
“糧…糧…”紀信看到迎上來的周勃,只吐出兩個字,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幸得親兵拼死扶住。
周勃(政治85,智力82)看著眼前這支幾乎人人帶傷、疲憊欲死、卻眼神灼灼如同燃燒的隊伍,看著那數量微不足道卻沾滿鮮血的糧袋,虎目瞬間通紅!
他快步上前,一把扶住紀信,聲音沙?。骸凹o都尉!辛苦了!北地軍民…謝過諸位壯士!”
“太尉…糧…王爺…狄道…”紀信掙扎著吐出幾個破碎的詞語。
“我明白!”周勃重重點頭,目光掃過那些糧袋,心中卻如同壓著千斤巨石。
一百二十石糧,對于一座被圍困日久、瀕臨絕境的孤城而言,簡直是杯水車薪!更何況…如何送進去?!
匈奴圍困得鐵桶一般,先前數次滲透嘗試皆以失敗告終,還折損了大量好手。
“讓弟兄們好生歇息療傷!”周勃下令,隨即目光銳利地看向麾下諸將,“這些糧秣,便是火種!便是希望!無論如何…必須想辦法,送進狄道!”
“太尉!末將愿再帶人試試那條水道!”一名校尉咬牙請命。
“不可!”周勃斷然否決,“匈奴已有防備,此路…已絕!”
他來回踱步,眉頭緊鎖,腦中飛速盤算。強攻送糧?無異于以卵擊石,且會暴露這批珍貴糧秣的存在,引來匈奴全力撲殺。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直沉默的灌嬰(敏捷88)忽然開口:“太尉…或許…不必…送進城?”
眾人一愣,看向他。
灌嬰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狄道缺糧,人盡皆知。我軍若大張旗鼓,押運這批糧秣,做出強攻送糧的態(tài)勢,但…實則虛之!主力佯攻其一點,吸引匈奴注意,同時派小股死士,攜帶…少量糧秣,從另一側…高空拋射入城!或…以火箭綁縛小袋糧米,射入城中!”
“即便大部分被截獲或毀壞,但只要…有一袋!哪怕只有一袋,能落入城中守軍之手!讓他們…看到!讓他們知道…援糧已至北地!王師未棄他們!此…或許比真正送去百石糧,更能…振奮士氣!延續(xù)其…死戰(zhàn)之志!”
此言一出,帳內頓時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