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35章 審時度勢，奇正相生（第1頁）

公元前189年漢前少帝四年農歷九月末

蟲達暴斃的消息，如同一塊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狄道城內外激起了滔天巨浪，其漣漪迅速擴散至戰(zhàn)局的每一個角落。起初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過后，北地高層面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極其復雜且微妙的局面。喜悅是必然的，敵酋斃命，意味著壓在北地頭頂最大的一座山崩塌了，持續(xù)近兩月的血腥圍城戰(zhàn)看到了終結的曙光。然而，久經沙場、深諳權謀的靖王李凌，在短暫的激動后，迅速將情緒壓入心底，陷入了更深沉的思慮。他深知，一個強大敵人的突然死亡，并非總是意味著危機的結束，有時反而可能預示著更兇險混亂的開端。蟲達雖死，但其麾下數萬大軍猶在，刀劍依舊鋒利。其子蟲圭能否順利掌控局面？王勇部將何去何從？朔方軍是會因群龍無首而陷入內亂乃至潰散，還是會因仇恨或求生本能，在新主的催逼下，發(fā)動更瘋狂、更不計代價的最后一搏，以期用攻破狄道來為其父帥報仇或穩(wěn)定軍心？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情報的真?zhèn)稳孕枳罱K確認，敵營內部的權力博弈和人心向背，更是迷霧重重。在這種關鍵節(jié)點，任何決策失誤，都可能將即將到手的勝利拱手讓人，甚至招致滅頂之災。是繼續(xù)穩(wěn)守堅城，靜觀其變？還是主動出擊，趁亂破敵？抑或雙管齊下，在保持絕對防御的基礎上，施展政治和軍事上的組合手段，最大限度地利用這一驚天變局？李凌的書房（兼作戰(zhàn)室）內，燈火再次徹夜長明，一場關于北地命運的戰(zhàn)略抉擇，在沉默而緊張的氣氛中展開。而這一次，年僅十歲的世子李玄業(yè)，因其近期的表現和特殊的身份，被允許列席這次至關重要的軍議，雖然依舊只是旁聽，但其存在本身，以及他隨后提出的一項關鍵性質疑，卻對最終的決策產生了微妙而重要的影響。

九月廿六，夜。書房內，炭火盆驅散著深秋的寒意，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靖王李凌端坐主位，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長史周勃、郡丞公孫闕、暫代高順之職負責城防的將領趙破奴，以及幾名核心校尉分坐兩側。年僅十歲的李玄業(yè)，穿著一身小小的深色袍服，安靜地坐在父親下首靠后的位置，努力挺直腰板，小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嚴肅。他的目光在幾位重臣和父親之間悄悄移動，仔細聆聽著每一句話。

“王爺，”公孫闕首先開口，語氣帶著壓抑的興奮與謹慎，“經過一日緊急核查，多方渠道印證，蟲達死訊，八成以上為真！其麾下將領已知此事，蟲圭正極力彈壓，秘不發(fā)喪，但軍心已顯浮動。尤其是王勇部，因主將垂危，又聞蟲達死訊，更是人心惶惶，已有小股軍士潰逃之事發(fā)生?！?/p>

趙破奴接口道，聲音洪亮：“王爺！此乃天賜良機！敵軍主帥新喪，軍心不穩(wěn)，正是我軍出擊破敵的大好時機！末將愿率一支精銳，夜襲敵營，縱不能盡全功，也必可重創(chuàng)其軍，迫其退兵！”

幾名年輕氣盛的校尉也紛紛附和，主張主動出擊，一雪被困兩月之恥。

周勃卻持重地搖了搖頭：“破奴將軍稍安勿躁。敵酋雖死，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朔方軍兵力仍數倍于我，且困獸猶斗，其勢猶存。蟲圭為穩(wěn)固權位，很可能狗急跳墻，驅兵死戰(zhàn)。我軍若貿然出城，野戰(zhàn)之中，勝負難料。一旦有失，狄道危矣！依老夫之見，當以靜制動，謹守城池，待其內亂自生，或糧盡自退，方為上策。”

兩種意見，代表了激進的冒險與穩(wěn)妥的保守，各有道理，爭執(zhí)不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沉默不語的李凌。

李凌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目光深邃，緩緩道：“勃兄所言，老成謀國。破奴之議，勇氣可嘉。然，戰(zhàn)機稍縱即逝，固守待變，固然穩(wěn)妥，卻也可能錯失重創(chuàng)敵軍、一舉解決西線大患的良機。反之，若出擊不利，則前功盡棄?！彼D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故此，本王以為，當取中道，奇正相合，方為萬全。”

“王爺的意思是？”周勃和趙破奴同時問道。

“正者，乃勃兄之策?！崩盍杞忉尩溃暗业莱欠?，萬不可有絲毫松懈！各段城墻，需加倍警惕，嚴防敵軍哀兵之勢，垂死反撲。糧草軍械，繼續(xù)保障。此為我軍根本，無論外界如何變化，自身不亂，方能立于不敗之地?！?/p>

“那奇者為何？”趙破奴急切地問。

“奇者，便是子通先生與‘潛淵’計劃的用武之地了！”李凌看向公孫闕，眼中精光一閃，“蟲達之死，是危機，更是我離間分化、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絕佳機會！子通，你立即動用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價，將水攪渾！”

他詳細部署道：“第一，散播流言，內容要狠毒！要讓朔方軍上下皆知，蟲達并非傷重不治，而是其子蟲圭急于奪權，暗中下毒所致！更要傳言，蟲圭已與王勇副將密謀，欲在破城后，盡殺王勇部以吞其軍！”

“第二，重點針對王勇部！令‘吳鉤’小組全力活動，煽動其部將士對蟲圭的恐懼與不滿，若能策動其部將陣前倒戈或大規(guī)模潰逃，便是奇功一件！”

“第三，設法與蟲圭軍中其他有實力的將領取得聯系，許以重利，或暗示朝廷將追究蟲達擅啟邊釁之罪，唯獨赦免反正者，誘其內訌或歸降！”

“第四，再次加派使者，攜重禮密會河西休屠、渾邪首領，告之蟲達死訊，請其加大在朔方西境的軍事壓力，做出大舉東進姿態(tài)，迫使蟲圭分兵，或加速其退兵決心！”

“此四策若成，則朔方軍不攻自亂！”李凌斬釘截鐵。

“王爺神機妙算！臣必竭盡全力！”公孫闕聽得心潮澎湃，領命而去。

【系統提示：宿主在獲得重大戰(zhàn)略轉折機遇時，保持極度冷靜與理性，采取“以正合，以奇勝”的高明策略，將軍事威懾、政治離間、外交施壓有機結合，展現出卓越的戰(zhàn)略布局能力與對復雜局面的精準把控…宿主狀態(tài)：于勝利曙光初現時頭腦清醒，決策縝密，奇正并用，最大限度擴大戰(zhàn)果，統治智慧臻于成熟…】

“破奴將軍！”李凌又看向趙破奴。

“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