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凝視著案頭那盞跳躍的油燈,良久,緩緩開口:“朝廷…是指望不上了。周太尉留下的糧秣,還能支撐多久?”
“若只供軍民日??诩Z,約可支撐兩月。若發(fā)放撫恤和賞功…十日都難?!?/p>
“撫恤和賞功,必須發(fā)!”李凌斷然道,“而且,要足額發(fā)放!”
“可錢糧從何而來?”李信愕然。
“借?!崩盍柰鲁鲆粋€字。
“借?向誰借?城中富戶早已被匈奴洗劫過一輪,自身難?!?/p>
“不向城內(nèi)借?!崩盍枘抗馔断蛭鞣剑跋蚯既私??!?/p>
李信目瞪口呆:“羌人?王爺,羌人狡黠重利,與他們借貸,無異與虎謀皮!利息高昂不說,萬一…”
“不是借貸?!崩盍柩壑虚W過一絲冷光,“是‘預支’。你立刻以本王的名義,起草一份文書,派人送往燒當、先零二部。告訴他們,本王欲以高于市價三成的價格,大量收購他們的牛羊、皮毛、戰(zhàn)馬。但眼下府庫空虛,需待來年夏稅收割后,方能支付。問他們…愿不愿做這筆‘長遠’買賣?!?/p>
李信倒吸一口涼氣:“這…空口無憑,他們豈會相信?”
“所以是‘預支’?!崩盍璧?,“他們?nèi)魬?,便是雪中送炭,是我李凌的朋友。來年我必重謝。他們?nèi)舨豢稀矡o妨。但你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李凌,在想辦法籌錢,沒有忘記對將士們的承諾?!彼D了頓,聲音更冷,“更重要的是…讓羌人知道,我李凌,還要在隴西待下去,而且,有能力在將來支付巨款。他們?nèi)粝腴L期貿(mào)易獲利,最好盼著我好,盼著隴西好?!?/p>
李信恍然大悟。王爺此舉,一為安軍民之心,二為試探羌人態(tài)度,三…更是向羌人展示一種長遠的信心和實力!這是空手套白狼的心理戰(zhàn)!
“下官…明白了!這就去辦!”
處理完最緊迫的財務危機(或者說,將危機轉化為一種戰(zhàn)略試探),李凌的精力再次耗盡。但他沒有休息,而是強撐著攤開了那幅巨大的隴西及河西輿地圖。
他的目光越過狄道,越過黃河,投向那片廣袤而神秘的河西走廊。那里是匈奴休屠王和渾邪王的牧場,水草豐美,盛產(chǎn)良馬,更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
“河西…”他喃喃自語,指尖在地圖上緩緩劃過。
困守狄道,只能被動挨打。朝廷猜忌,資源匱乏,強敵環(huán)伺…唯一的破局之道,在于向外擴張。奪取河西,不僅能獲得夢寐以求的戰(zhàn)馬和戰(zhàn)略縱深,更能將匈奴的勢力攔腰斬斷,徹底解決隴西的邊患。
但…談何容易?以現(xiàn)在狄道殘破的兵力,能守住城池已屬僥幸,遠征河西,無異癡人說夢。
【系統(tǒng)提示:宿主生命體征微弱…信仰值:23點…祖龍魂佩能量:0。02%…可兌換選項:無…】
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力量…他需要力量。需要恢復健康,需要強大的軍隊,需要…信仰值。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圖上的一個點——焉支山。那里是匈奴祭祀天神的重要圣地,也是休屠王部的核心牧場之一。
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心中滋生。
或許…不需要大軍遠征?;蛟S…只需要一把快刀,一支奇兵,一次精準而狠辣的打擊,直插敵人心臟,焚其草場,奪其馬匹,毀其圣地…足以讓休屠王元氣大傷,讓匈奴人膽寒,也能為自己…贏得喘息之機,甚至…大量的信仰值?
但這個計劃,需要時機,需要一支絕對精銳且忠誠敢死的騎兵,更需要…一個能執(zhí)行如此瘋狂任務的將領。
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高順那雙赤紅不屈的眼睛,浮現(xiàn)出玄甲衛(wèi)殘存的那四百銳士。
“還不夠…”他低聲自語,“遠遠不夠…”
就在這時,親衛(wèi)在外稟報:“王爺,派往羌地的信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