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抹了把眼淚,重重磕頭:“謝王爺!”
同日,行轅密室。
淳于意(醫(yī)官)將藥碗放在案上,碗里浮著半朵野菊:“王爺,這是給劉寡婦的藥。她那小子燒退了,只是……”
“只是身子弱?!崩盍杞涌?,“讓劉玥送些米去,再教她些熬粥的法子?!?/p>
淳于意嘆了口氣:“王爺,您總把好處往別人身上推??赡约旱纳碜印彼噶酥咐盍璺喊椎拇缴?,“昨日咳血,今日又去了田間,這……”
“無妨。”李凌端起藥碗,喝了一口,“我在病榻上躺了三個月,能站起來,已是賺了?!彼麑⒖胀脒f給淳于意,“對了,朝廷的使者,何時到?”
淳于意一怔:“王爺知道了?”
“高順說的?!崩盍栊α诵?,“他說使者的馬車,比咱們的儀仗還氣派?!?/p>
五月二十五,午時。
狄道城的南門外,塵土飛揚。一輛黑漆馬車停在青石板路上,車簾掀起,走出個穿絳紫色朝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癯,目光銳利,腰間掛著“漢使”玉牌。
“下官奉漢王詔,特來宣慰昭武王。”男子的聲音清朗,“敢問昭武王可在?”
李凌正坐在行轅前的石凳上,與劉玥分食一碗綠豆湯。聽見動靜,他放下碗,起身迎上去:“使者遠來辛苦。我是李凌?!?/p>
使者的目光掃過李凌——他穿著粗布短打,腰間系著布帶,哪里像個“王”?但當他抬頭時,那雙眼睛里的沉穩(wěn)與銳利,卻讓使者心頭一震。
“原來是昭武王?!笔拐吖笆?,“下官姓蕭,蕭何門下舍人。”
“蕭先生。”李凌回禮,“請坐?!?/p>
寒暄幾句,蕭舍人取出詔書:“漢王聞?wù)盐渫跏氐业烙泄?,特封‘?zhèn)西將軍’,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另……”他頓了頓,“漢王欲調(diào)昭武王麾下玄甲衛(wèi)五千,北上助平彭越之亂?!?/p>
李凌的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叩了叩。彭越,項羽麾下大將,正率軍襲擾楚軍后方。劉邦調(diào)玄甲衛(wèi)北上,名為“平叛”,實則是……
“玄甲衛(wèi)是狄道的屏障?!崩盍杈従彽?,“匈奴雖退,卻未走遠。若抽走五千精騎,萬一匈奴卷土重來……”
“昭武王多慮了?!笔捝崛诵α诵?,“漢王已命周勃率二十萬大軍,即刻北上。狄道的防務(wù),自有朝廷安排?!?/p>
李凌望著蕭舍人身后的護衛(wèi)——個個甲胄鮮明,腰佩長劍,比自己的玄甲衛(wèi)精良十倍。他突然想起三月圍城時,自己帶著三千殘兵,用“震天雷”和糯米漿鑄城,硬是守了三個月。
“使者,”他突然笑了,“玄甲衛(wèi)是臣的‘命根子’。若漢王信得過臣,便讓臣留著。若信不過……”他將腰間的玉佩摘下,放在石桌上,“這玉,是家母所贈。若臣有二心,便用它撞死在漢王車駕前?!?/p>
蕭舍人瞳孔微縮。他見過不少地方將領(lǐng),或驕縱,或諂媚,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明明身處絕境,卻敢將“命根子”亮出來,賭的是對方的信任。
“昭武王快人快語?!笔捝崛耸掌鹪t書,“下官這就回稟漢王。玄甲衛(wèi)……暫留狄道?!?/p>
當日黃昏,李凌獨自站在城墻上。劉玥捧著件狐裘走過來,披在他肩上:“蕭使者走了?”
“走了?!崩盍柰h處的雪山,“他說,漢王要調(diào)玄甲衛(wèi)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