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7章 絕域微芒，滎陽驚訊（第1頁）

公元前204年漢·漢王四年西楚·霸王四年農(nóng)歷三月初六至初九

狄道城，在經(jīng)歷了那短暫而輝煌的絕地反擊后，徹底沉入了死亡的靜默。匈奴人的圍困鐵桶般收緊，卻不再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攻城，只是每日派出游騎，如同禿鷲般環(huán)繞著這座冰封的墳墓，冷漠地等待著其內(nèi)部生命最后的消逝。饑餓與嚴寒，成為了比匈奴彎刀更可怕的劊子手，無聲地收割著殘存的氣息。

城頭之上，昔日浴血搏殺的戰(zhàn)場，如今已化為一片凍尸狼藉的墳場。殘存的守軍蜷縮在背風的垛口后，如同冰雕般僵硬，眼神空洞地望著灰暗的天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扯肺腑的痛楚。許多人已無力握緊兵器，只是本能地蜷縮著，保存著最后一點可憐的熱量，等待最終的解脫。秩序早已崩壞，軍法在絕對的生存本能面前，失去了所有效力。

城內(nèi)街巷，餓殍載道，慘不忍睹。易子而食的慘劇已從隱秘的角落蔓延至光天化日之下，人性的最后屏障在生存的絕境前徹底粉碎?？奁曉缫阉粏嘟^，只剩下寒風掠過廢墟的嗚咽，以及偶爾響起的、野獸般的咀嚼聲，令人毛骨悚然。死亡，在這里不再是值得恐懼的終結(jié)，而是一種…奢望的解脫。

郡守府行轅，如同冰窟。李凌（體質(zhì)30）靜靜地躺著，面色是一種毫無生氣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滯，唯有心口那極其緩慢、間隔漫長的心跳，證明著那絲頑強的生命之火尚未徹底熄滅。那枚徹底沉寂、布滿細微裂痕的祖龍魂佩，冰冷地貼著他的肌膚，再無絲毫反應。

【系統(tǒng)提示：宿主深度昏迷…生命體征極度微弱…體質(zhì)：30（持續(xù)超低耗能維持）…信仰值：0點…祖龍魂佩能量：-4。3%（永久沉寂）…外界信念愿力場持續(xù)微弱存在，無法吸收…】

劉玥（昭武王妃）守在一旁，面容枯槁，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被抽空。她不再流淚，不再言語，只是機械地、一遍又一遍地用雪水浸濕的布巾，擦拭著李凌冰冷的面頰和干裂的嘴唇，仿佛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完成的儀式。

高順（瀕死）的狀況并未好轉(zhuǎn)，依舊在生與死的邊緣劇烈掙扎。淳于意（智力80）用盡了最后一點珍貴的藥材和手段，也只能勉強吊住他那一線游絲般的生機。他昏迷中不時發(fā)出痛苦的囈語，內(nèi)容模糊不清，唯有“王爺…殺…胡…”等零星字眼，透露出其靈魂深處不滅的執(zhí)念。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一個由鋼鐵意志和未盡忠魂強行維系的、殘酷的奇跡。

李信（政治78）徹底垮了。他日夜徘徊在空蕩的糧倉和死寂的街巷之間，如同孤魂野鬼，口中反復喃喃著“糧…援兵…王爺…”，精神已處于崩潰的邊緣。這座城，以及城中正在發(fā)生的慘劇，早已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然而，就在這無邊絕望的至暗時刻，一絲極其微弱、卻來自遙遠外部的波動，正悄然向著狄道逼近。

滎陽，漢王行在。

氣氛同樣凝重壓抑。楚漢之爭正處于最關(guān)鍵的相持階段，敖倉糧秣關(guān)乎全軍命脈，項羽大軍虎視眈眈，劉邦（政治90，魅力88）每日焦頭爛額，與張良（智力95）、蕭何（政治95）、陳平（智力93）等人謀劃至深夜。

這一日，一封染著血污、被八百里加急送來的軍報，被侍從呈到了劉邦的案頭。

“大王，北地郡太尉周勃，緊急軍情！”

劉邦眉頭緊鎖，展開軍報，目光掃過，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難看！

軍報上，周勃以極其沉痛懇切的筆觸，詳細稟報了狄道的慘狀：匈奴休屠王主力圍城，昭武王李凌重傷垂危，城中糧盡援絕，軍民易子而食，危在旦夕！更言李凌及麾下將士忠勇，血戰(zhàn)不退，牽制胡虜主力，于國有大功，若坐視其覆滅，非但隴西門戶洞開，更恐寒天下將士之心！懇請大王念及功臣，速發(fā)援兵，或至少設法輸送糧秣，以解燃眉之急！

“什么？??！”劉邦猛地一拍案幾，霍然起身，臉上滿是震驚與怒意，“李凌…狄道…竟到了如此地步？！為何不早報？！”

殿內(nèi)眾臣皆驚。蕭何接過軍報細看，面色凝重：“大王，周太尉所言，恐怕…句句屬實。隴西道遠，消息斷絕已久。李凌以孤軍抗胡虜主力，能支撐至今，已是…奇跡了?！?/p>

“糧盡援絕…易子而食…”張良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凜然，“此誠存亡危急之秋也。李凌若亡，狄道若失，匈奴鐵騎便可長驅(qū)直入，威脅關(guān)中，我軍腹背受敵，大勢去矣！”

陳平沉吟道：“然則…大王，如今滎陽對峙正緊，敖倉之糧維系全軍，項羽窺伺在側(cè)，實難分兵北上。且…縱有援兵，千里迢迢，如何突破匈奴阻截，抵達狄道？”

這是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難題。殿內(nèi)一時陷入沉默。

劉邦焦躁地踱步，臉色陰晴不定。李凌是他親封的昭武王，戰(zhàn)功赫赫，更是他在隴西牽制匈奴的重要棋子。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視其覆滅。但眼前的局勢…

“不能分大軍…”劉邦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但…絕不能坐視不管！”

他看向蕭何：“蕭相國！敖倉之糧，可能…擠出一些？哪怕…只有千石！”

蕭何面露難色，沉吟片刻，咬牙道：“大王…若極度緊縮各營配給，或可…擠出八百石粟米，三百石鹽。然…此乃杯水車薪，且如何運送？”

劉邦目光掃向殿下諸將，最終落在一名身形精悍、面容沉毅的年輕將領(lǐng)身上：“紀信！”

“末將在！”一名年輕將領(lǐng)出列拱手，正是以忠勇著稱的騎都尉紀信（體質(zhì)85，忠誠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