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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長安使至，博弈暗生（第1頁）

公元前195年漢高后三年農(nóng)歷十月

北地的深秋，寒意漸濃，草木凋零，廣袤的原野在完成了一年的奉獻后，歸于沉寂。豐收的谷物已顆粒歸倉，湟水的水位開始下降，狄道城內(nèi)外，忙碌的秋收景象已然被冬藏前的準備所取代。靖王李凌利用這難得的和平時機，正全力推進“靖邊三策”的深化落實，北地郡的統(tǒng)治根基在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持續(xù)而堅定地向深處扎去。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在北地上下專注于內(nèi)政建設之時，來自帝國權力中心——長安的視線，再次以不容忽視的方式，投向了這片偏遠的邊郡。

十月中，一支規(guī)模不大但規(guī)格甚高、儀仗鮮明的車隊，沿著通往狄道的官道迤邐而來。來的并非尋常御史或督郵，而是由一位身著深色官服、氣度不凡的官員率領的正式使團。使者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太后呂雉的侄兒、身居要職的呂產(chǎn)（虛構其此時期擔任重要職務，如中郎將或某種欽差身份）。呂產(chǎn)此行，名義上是“奉旨宣慰邊陲，犒勞有功將士，察訪邊情民瘼”，但其身份特殊，使命必然非同尋常。消息提前數(shù)日由快馬傳至狄道，靖王府內(nèi)頓時彌漫起一種凝重而緊張的氣氛。

“王爺，呂產(chǎn)親至，其意恐非簡單的宣慰察訪?！遍L史周勃眉頭緊鎖，語氣沉重，“呂后臨朝，諸呂權勢日盛。呂產(chǎn)此時前來，只怕與去歲田仁御史回奏、今歲我北地豐收、以及羌胡來朝等事，脫不開干系。來者不善啊?！?/p>

公孫闕捻須沉吟道：“呂產(chǎn)身份特殊，代表的是呂后乃至朝廷的意志。其此行，一為示恩，彰顯朝廷對邊郡的關懷；二為震懾，提醒王爺及北地上下，謹守臣節(jié)；三則，必是實地查看我北地真實狀況，尤其是軍備、民情及王爺?shù)耐?。應對稍有不慎，恐招致大禍?！?/p>

李凌端坐案后，面色平靜如水，目光深邃。他深知周勃和公孫闕所慮極是。呂產(chǎn)的到來，將北地郡推到了風口浪尖，與長安的政治博弈進入了更為直接和敏感的層面。這既是一次嚴峻的考驗，也未嘗不是一個展示自身忠誠與能力的機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崩盍杈従忛_口，聲音沉穩(wěn)，“呂產(chǎn)代表朝廷而來，我等便以臣子之禮，竭誠迎候。勃兄，即刻準備迎接事宜，儀仗、館驛、犒軍物資，務求周全，彰顯北地對朝廷的尊崇與恭順。子通先生，速將郡內(nèi)近年政務、軍務、賦稅、戶籍等緊要文書，整理備查，務必數(shù)據(jù)詳實，條理清晰。所有賬目，皆要經(jīng)得起推敲。高順將軍，邊境防務、軍容整肅，尤需注意，但切記，不可過度顯擺武力，以免徒增猜忌?！?/p>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我等行事，光明磊落，一切皆為保境安民，忠君愛國。呂產(chǎn)要看，便讓他看個明白。然，事關軍機要害、內(nèi)部人事調(diào)度等核心機密，爾等當知如何應對，分寸務必拿捏精準。”

“臣等明白！”三人肅然領命，分頭準備去了。

【系統(tǒng)提示：宿主面臨中央朝廷核心權力人物的直接審視，政治風險急劇升高，需以極高智慧與定力應對，平衡忠誠與自治，展現(xiàn)絕對的政治成熟度…宿主狀態(tài)：外示恭謹，內(nèi)固防線，以事實為依據(jù)，以制度為盾牌，謹慎周旋，力求化險為夷…】

十月下旬，呂產(chǎn)使團抵達狄道。李凌親率北地郡文武官員，出城十里，以迎接欽差的高規(guī)格禮儀，恭敬迎候。只見呂產(chǎn)年約三旬，面容白皙，眉眼間帶著呂氏族人特有的矜持與精明，舉止間透著上位者的威嚴。他端坐車中，受了李凌等人的拜見，態(tài)度還算溫和，但目光掃視間，自帶一股審視的意味。

“靖王殿下請起，諸位請起?！眳萎a(chǎn)下車，虛扶一下，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本官奉皇太后陛下及皇帝陛下旨意，前來北地，宣示朝廷恩德，慰勞戍邊將士。王爺鎮(zhèn)守邊陲，勞苦功高，太后陛下時常掛念?！?/p>

李凌躬身道：“有勞呂大人跋涉。北地僻遠，條件簡陋，得蒙朝廷眷顧，太后陛下垂念，臣及北地軍民，感激涕零，唯有竭誠效忠，以報天恩?！?/p>

雙方依禮寒暄后，呂產(chǎn)一行被迎入城中，安置于精心準備的館驛。當晚，李凌設盛宴為呂產(chǎn)接風洗塵，席間觥籌交錯，氣氛看似融洽。呂產(chǎn)言語間，多是對北地軍民辛苦的慰問，對李凌功績的肯定，但也時不時問及郡內(nèi)人口、賦稅、邊備、以及與羌胡往來等具體情況，問題綿里藏針。李凌與周勃、公孫闕等人應對得體，既陳述事實，又不乏對朝廷的感恩和對呂后的頌揚，將北地的成就歸功于“朝廷洪福”和“太后圣明”。

次日開始，呂產(chǎn)便展開了正式的“察訪”工作。他首先檢閱了郡府庫藏，仔細核對了近年的賦稅賬冊、倉儲記錄。公孫闕早有準備，賬目清晰，數(shù)據(jù)翔實，顯示出北地郡在戰(zhàn)后恢復、民生改善方面的努力與成效，同時也如實反映了面臨的困難（如府庫仍不充裕，需持續(xù)投入等）。呂產(chǎn)查閱良久，未置可否，只是命隨行書吏詳細記錄。

隨后，呂產(chǎn)提出要視察武庫和軍營。李凌親自陪同。在高順的安排下，武庫中兵器甲胄擺放整齊，保養(yǎng)得當，但數(shù)量控制在合理范圍，既顯示武備不懈，又不至過于扎眼。校場上，士卒操練陣列整齊，號令嚴明，展現(xiàn)出良好的軍紀風貌。呂產(chǎn)觀看良久，偶爾詢問兵員數(shù)額、訓練情況、邊塞布防等，高順一一據(jù)實回答，但涉及具體防御部署等機密，則巧妙回避或含糊帶過。呂產(chǎn)目光銳利，卻也未深究。

呂產(chǎn)還“隨機”走訪了狄道城內(nèi)的市集和幾處民坊，與商販、百姓交談，詢問物價、生計、官府的作為等。由于北地近期確實民生改善，百姓對靖王口碑頗佳，回答多是對王爺?shù)姆Q頌和對當前生活的滿足，這無疑讓呂產(chǎn)對李凌的治理能力有了更直觀的了解。

然而，呂產(chǎn)此行的重點，似乎并不僅僅在于這些明面上的察訪。在抵達狄道第三日的傍晚，他遣開隨從，只帶兩名貼身護衛(wèi)，輕車簡從地來到靖王府，要求與李凌“私下敘話”。李凌心知，真正的交鋒即將開始。

在王府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只有李凌與呂產(chǎn)二人對坐。呂產(chǎn)摒去了客套，直接切入主題：“王爺，明人不說暗話。北地近年，確有不凡之處。去歲退匈奴，今歲獲豐稔，羌胡來朝，邊郡晏然。太后陛下聞之，甚為欣慰。然，朝中亦不乏議論，言北地兵精糧足，靖王威望日隆，于國于朝，福禍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