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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呂后崩逝，暗流洶涌（第1頁）

公元前194年漢高后四年農(nóng)歷十一月至十二月

北地的寒冬，已是萬物肅殺。凜冽的朔風卷著雪沫，呼嘯著掠過荒原，湟水早已冰封，天地間唯余一片蒼茫的白。狄道城內(nèi)，屋檐下懸掛著長長的冰棱，街道上的行人裹緊了厚厚的冬衣，行色匆匆。然而，在這極致的嚴寒與表面的靜謐之下，靖王府的核心層，卻因一則石破天驚的絕密消息，而處于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緊張與審慎的亢奮之中。呂后駕崩的消息，如同一聲悶雷，在這冰封的世界里炸響，預(yù)示著維持了十數(shù)年的相對平衡已被徹底打破，一個充滿巨大不確定性與機遇的時代，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撲面而來。

十一月中，公孫闕通過那條最為隱秘、代價也最高的渠道，再次收到了來自長安的密報。這次的消息，比之前更加詳盡，也更為驚心動魄：皇太后呂雉，確已于數(shù)日前在長樂宮溘然長逝。彼時，僅有呂產(chǎn)、呂祿、審食其等極少數(shù)的呂氏核心成員及絕對親信在場。呂后臨終前，是否有遺詔，遺詔內(nèi)容為何，外界無人知曉。目前，以呂產(chǎn)、呂祿為首的呂氏集團，正以皇太后“靜養(yǎng)”為名，嚴密封鎖消息，秘不發(fā)喪。他們正緊急調(diào)動所能控制的南北兩軍力量，控制長安各要害門戶，同時試圖安撫、拉攏或壓制朝中非呂氏的功臣列侯及劉氏宗親，意圖在正式公布消息前，穩(wěn)定局勢，確保權(quán)力順利過渡到呂氏手中。然而，皇帝劉盈（雖為呂后所立，但成年后母子關(guān)系緊張）及其身邊的一些侍從、以及如陳平、周勃（灌嬰侯）等對呂氏專權(quán)早已不滿的元老重臣，似乎也已察覺到異常，宮中暗流涌動，形勢一觸即發(fā)。

消息傳回，李凌立即下令，召周勃、公孫闕、高順三人，于王府最深處的密室進行緊急磋商。密室中，炭火盆發(fā)出噼啪的輕響，映照著四人無比凝重的面色。

“王爺，呂后駕崩，秘不發(fā)喪，此乃國喪！呂產(chǎn)等人行此險招，足見其內(nèi)心惶恐，根基不穩(wěn)！”公孫闕率先開口，語氣急促而低沉，“然，其掌控京師兵馬，若處置得當，短期內(nèi)或可壓制異動。關(guān)鍵在于，他們能否迅速推出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并得到多數(shù)朝臣的認可。”

周勃眉頭緊鎖，沉聲道：“皇帝陛下已成年，雖未親政，然名分在此。呂氏若行廢立，便是謀逆，天下共擊之。若其仍奉陛下，則大權(quán)旁落，必不甘心。且陛下身邊，豈無忠貞之士？長安城內(nèi)，此刻必是劍拔弩張！”

高順握拳，眼中精光閃爍：“王爺，此乃天賜良機！朝廷中樞混亂，必無力顧及邊陲。我北地當趁此良機，進一步鞏固自身，甚至……可否有所作為？”他的意思，隱約指向了更大的自主性乃至更遠的目標。

李凌靜坐主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目光深邃如淵，仿佛要穿透這厚厚的墻壁，看清千里之外長安城內(nèi)的刀光劍影。他深知，高順所言，代表了亂世中武將最直接的反應(yīng)。然而，他更清楚，此刻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fù)。

“順將軍之意，本王明白?！崩盍杈従忛_口，聲音異常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定力，“然，愈是驚天變局，愈需沉心靜氣。呂后崩逝，固然是變機，但亦是巨大的風險漩渦。長安如今是虎狼之地，各方勢力角逐，勝負未分。我北地遠離中樞，信息滯后，若貿(mào)然行動，無異于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他站起身，走到懸掛的巨幅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長安的位置上。

“我等當下要務(wù)，絕非輕舉妄動，而是要將‘冬藏待機’之策，執(zhí)行到極致！”李凌斬釘截鐵地說道，“其一，情報！子通先生，傾盡所有資源，不惜一切代價，我要知道長安每日的動向！呂氏如何布防？皇帝有何反應(yīng)？陳平、周勃（灌嬰侯）等重臣是何態(tài)度？各地諸侯王、郡守可有異動？消息務(wù)求快、準、細！此事，關(guān)乎我北地生死存亡！”

“闕明白！已啟用所有備用渠道，日夜兼程傳遞消息！”公孫闕肅然應(yīng)道。

“其二，內(nèi)防！”李凌看向高順，“北地軍即刻起，進入最高戰(zhàn)備狀態(tài)！但對外，要表現(xiàn)得比以往更加‘松懈’。狄道城防，明松暗緊，增派暗哨，嚴密監(jiān)控一切可疑人員，尤其是朔方王勇部的動向。邊境巡邏照常，但一旦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立即上報，絕不擅自行動。我要北地如同一只蜷縮的刺猬，看似無害，但誰若敢輕易觸碰，必受重創(chuàng)！”

“末將遵命！定保北地鐵桶一般，靜候王爺鈞旨！”高順慨然領(lǐng)命。

“其三，維穩(wěn)！”李凌轉(zhuǎn)向周勃，“勃兄，郡內(nèi)政務(wù)，一切照舊，甚至要刻意營造祥和氣氛。呂后駕崩的消息，嚴格封鎖，僅限于我等幾人知曉。對下只稱長安有大事發(fā)生，令各級官吏恪盡職守，安撫百姓，確保秋糧入庫、冬儲等事有條不紊。絕不可讓恐慌情緒蔓延，內(nèi)部穩(wěn)定，是應(yīng)對一切外變的基礎(chǔ)！”

“臣遵命！必使北地內(nèi)部，波瀾不驚?！敝懿嵵爻兄Z。

“其四，外交！”李凌目光掃過三人，“對朝廷，所有文書往來暫停，以‘道路冰封，通信不便’為由，靜觀其變。對朔方都督府，一切依常例，不卑不亢，但拒絕任何形式的深入接觸。對周邊羌胡，互市可酌情縮小規(guī)模，強調(diào)安全第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