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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秣馬厲兵，暗蓄雷霆（第1頁）

公元前191年漢前少帝二年農(nóng)歷九月至十月

北地的深秋，是一年中最具壯麗與肅殺之氣的時節(jié)。天宇澄澈如洗，顯得異常高遠，陽光失去了夏日的灼熱，變得明亮而清冷，傾瀉在廣袤無垠的高原上。原野間，夏日的蔥蘢已被一片輝煌的金黃所取代，粟黍皆已成熟，沉甸甸的穗頭低垂，在漸起的秋風中形成連綿起伏的波浪，空氣中彌漫著谷物特有的醇厚香氣，預示著連續(xù)第四個豐年已成定局。湟水水量雖不及盛夏，卻更加清澈平穩(wěn)，如同一條玉帶，蜿蜒穿過這片即將迎來豐收的沃土。狄道城外，收割的準備工作已全面展開，農(nóng)人們磨利鐮刀，檢修車輛，臉上洋溢著期盼與喜悅。官道上，郡府組織的運糧車隊開始頻繁調(diào)動，一派繁忙景象。然而，在這片豐收在望的祥和之下，靖王李凌及其核心僚屬的心頭，卻籠罩著一層遠比秋霜更為凜冽的寒意。去歲冬季擊退匈奴稽鬻部試探性進攻的經(jīng)歷，以及今年以來通過各種渠道獲得的、關于稽鬻在河西走廊加速整合勢力、厲兵秣馬的種種情報，都清晰地表明：北地郡面臨的并非疥癬之疾，而是一場即將到來的、關乎生死存亡的嚴峻考驗。秋收的豐碩成果，固然是抵御外侮的強大物質(zhì)基礎，但若不能將這些糧食轉化為實實在在的戰(zhàn)斗力、將豐收的喜悅轉化為同仇敵愾的斗志，那么再多的糧食，也終將成為他人覬覦的肥肉。因此，李凌決意，在這個秋天，不僅要圓滿完成秋收，更要借助豐收帶來的充沛人力物力，全面加速戰(zhàn)備進程，對外更加積極地搜集情報、構筑縱深防御，對內(nèi)深化動員、錘煉精兵，將“未雨綢繆”之策推向深入，真正達到“秣馬厲兵，暗蓄雷霆”的戰(zhàn)略態(tài)勢，靜待那場不可避免的風暴來臨。

九月初，秋高氣爽，正是開鐮收割的最佳時機。李凌在王府議事廳，召集長史周勃、郡丞公孫闕、都尉高順，舉行秋收戰(zhàn)備聯(lián)席會議。廳內(nèi)氣氛嚴肅，與窗外豐收的喜悅形成微妙對比。

“王爺，各縣稟報，粟黍皆已黃熟，近日天氣晴好，正宜收割?！敝懿紫确A報，語氣中帶著慣有的沉穩(wěn)，“郡府已令各曹署全力配合，確保收割、運輸、晾曬、入庫井然有序。今歲產(chǎn)量，據(jù)估測，較去歲穩(wěn)中有升，庫府充盈可期。”

高順隨即呈上軍情：“末將麾下斥候最新回報，稽鬻主力仍在河西，但其派出的游騎偵哨，活動范圍明顯擴大，最近已出現(xiàn)在距我邊境不足二百里的野馬川一帶。其意在窺我秋收虛實，以及我軍布防。另，據(jù)降胡及商隊傳言，稽鬻今秋大肆征集各部青壯，編練新軍，并囤積箭矢皮革，其南下之意，已如箭在弦上?！?/p>

公孫闕補充情報分析：“子通亦得類似訊息?；鲏悍游髦T部手段酷烈，然反抗未絕。其急于南侵，或為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轉移內(nèi)部矛盾。長安方面，仍無新的動向，王太后與皇帝（劉恭）似相安無事，輔政大臣專注于內(nèi)政。此于我北地，仍是機遇窗口。”

李凌靜聽完畢，目光沉靜地掃過懸掛的西北邊境詳圖，手指最終重重地點在代表稽鬻王庭和其近期游騎活動區(qū)域的位置上。

“豐收在望，強敵環(huán)伺。此誠我北地存亡興衰之秋也?！崩盍杪曇舨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秋收，乃天賜之利，亦為招禍之由?；髂サ痘艋簦M會坐視我安然收獲？故，今歲秋收，非同往常，須與戰(zhàn)備緊密結合，融為一體?！?/p>

他站起身，走向地圖，詳細部署道：

“所謂‘秣馬厲兵’，其一，乃借秋收之機，‘全民皆兵’，強化邊境警戒與縱深防御。高順將軍，即日起，邊境巡邏斥候，數(shù)量加倍，范圍延伸至三百里外，務必掌握稽鬻主力動向。秋收期間，所有臨近邊境的屯田、村落，實行‘軍民聯(lián)防’。收割隊伍以青壯為主，配備簡易鑼鼓、號角為警訊，附近必有郡兵小隊巡邏策應。收割時間、路線需統(tǒng)一規(guī)劃，避免過于分散。在邊境至狄道之間的險要隘口，利用秋收間隙，增派兵力，搶修簡易工事，如壕溝、拒馬、石壘，構成第二道防線。收割完畢之地，可堅壁清野，不給胡騎留下任何可掠之物。”

“其二，乃‘趁豐擴軍，精練勁旅’。勃兄，秋收后，民間糧足，壯丁閑暇?？深C布‘特募令’，以優(yōu)厚糧餉為餌，額外招募三千敢戰(zhàn)之士，編為‘效節(jié)營’，由高順將軍親自選拔軍官，嚴格操練，專司野戰(zhàn)迎敵。此事可公開進行，示我保境安民之決心。同時，此前‘以工代賑’暗蓄之‘工程營’中，擇優(yōu)者轉為正式郡兵，充實各營。軍械打造，尤其是箭矢、弩機，要利用秋后農(nóng)閑，工匠全力以赴，日夜趕工，務求儲備充足?！?/p>

“其三，子通先生，情報與外交，需更加‘主動進取’。除常規(guī)偵伺外，可派遣死士，設法混入稽鬻王庭或其主要部落，探聽其具體南侵時間、路線、兵力。對河西那些備受稽鬻壓榨的羌胡部落，可加大支持力度，提供更多兵甲糧秣，鼓動其襲擾稽鬻后方，或在其南侵時倒戈。即便不成，亦可擾其心神。對更西方的西域城邦，亦可遣使攜重禮交好，宣揚漢威，至少使其在稽鬻與我之間保持中立?！?/p>

【系統(tǒng)提示：宿主面對迫在眉睫的大規(guī)模軍事威脅，采取“以攻為守、主動備戰(zhàn)”的積極策略，將季節(jié)性生產(chǎn)活動與戰(zhàn)爭準備高度融合，旨在最大限度動員潛力、掌握戰(zhàn)場主動權，展現(xiàn)出強烈的危機意識與卓越的戰(zhàn)爭組織能力…宿主狀態(tài)：于大戰(zhàn)前夕沉著布局，將物質(zhì)優(yōu)勢轉化為綜合軍事實力，通過內(nèi)外聯(lián)動構筑立體防御體系，展現(xiàn)其作為杰出軍事統(tǒng)帥的謀略與魄力…】

李凌的命令迅速化為北地郡雷厲風行的行動。九月中旬，秋收全面展開。與往年不同的是，邊境地區(qū)的田間地頭，除了忙碌的農(nóng)人，還多了許多頂盔貫甲、持戈巡邏的郡兵身影。收割隊伍組織有序，青壯男子在前收割，婦孺老弱在后搬運打捆，一旦遠處烽燧升起預警煙塵，或有斥候飛馬來報，整個隊伍便能迅速在郡兵掩護下，撤往最近的堡寨。高順親自坐鎮(zhèn)前線，調(diào)度兵馬，邊境線上戰(zhàn)馬嘶鳴，斥候往來不絕，氣氛緊張而有序。后方，新兵的招募點前排起了長隊，豐厚的糧餉和保家衛(wèi)國的號召，吸引了大量精壯青年踴躍參軍。工匠營里爐火日夜不熄，打造兵器的叮當聲連綿不斷。

公孫闕派出的精干探子，化裝成商販、牧民甚至奴隸，冒著極大的風險，向河西深處滲透。一些與北地暗通款曲的羌胡小部落，收到了漢地送來的緊缺物資和鼓勵信，反抗的火種在稽鬻的鐵蹄下悄然孕育。

十月上旬，秋收進入尾聲，大部分的糧食已安全入庫，田野里只剩下整齊的秸稈。北地郡在緊張的氛圍中，成功完成了這次“戰(zhàn)斗中的秋收”，軍民士氣因成功的協(xié)同行動而更加高漲。然而，就在此時，公孫闕通過一條極其隱秘的渠道，收到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密報：稽鬻已定下南侵之期，就在今歲初冬，第一場大雪降臨之后！其計劃動員控弦之士五萬余，兵分兩路，主力直撲北地郡，偏師牽制朔方，意圖一舉攻克狄道，掠奪北地豐盈的倉廩，并以北地為跳板，進一步寇掠關中！消息來源極其可靠，但傳遞過程險象環(huán)生。

與此同時，高順的斥候也證實，稽鬻本部及附庸部落的兵馬正在向幾個預定集結地調(diào)動，規(guī)?？涨?。山雨欲來風滿樓！

李凌在密室中聽取這份密報時，臉色凝重如鐵。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終于……要來了。”他喃喃道，目光掃過周勃、公孫闕、高順三人，“稽鬻選擇初雪后進兵，意在利用雪天隱蔽行軍，并趁我冬防未固之際發(fā)動突襲。其兵力五萬，乃匈奴近年來最大規(guī)模用兵，志在必得。”

高順慨然請戰(zhàn)：“王爺！兵來將擋！我北地軍經(jīng)數(shù)年錘煉，糧秣充足，城池堅固，未必怕他！末將愿親率精銳，據(jù)險而守，定叫胡騎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