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鋪亂得像狗窩,破碗爛盆隨意丟放,臭烘烘的裹腳布和汗?jié)竦能娨禄煸谝黄稹?/p>
劉駿帶著趙云和幾個親兵挨個營帳檢查。
“這鋪的是床?豬圈都比這干凈!”
劉駿一腳踢散一堆發(fā)霉的草,
“所有人!滾出來!把你們這狗窩,給我收拾得像個人住的地方。
鋪蓋疊平!東西歸置整齊!地上不準(zhǔn)有垃圾!做不到的,今晚睡校場!”
新兵們手忙腳亂地沖進(jìn)去收拾。
趙云看著那些笨拙地將草鋪拍平、把破碗擺放整齊的身影,低聲道:“主公,這是否過于苛細(xì)了?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這些……”
“苛細(xì)?”劉駿打斷他,“子龍,你可見過潰兵?營盤屎尿橫流,軍械輜重滿地都是者,遇襲必亂作一團(tuán),久難重聚。
一支散亂的軍隊,打順風(fēng)仗或許能行,一旦逆風(fēng),必成潰堤之蟻。我要他們從根子上就習(xí)慣秩序。這習(xí)慣,能救命?!?/p>
傍晚的篝火旁,是劉駿的“講道理”時間。
士兵們癱坐在地上,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今天跑斷腿,恨我嗎?”劉駿的聲音在噼啪的火焰聲中響起。
底下沉默,沒人敢吭聲。
“恨就對了!”
劉駿拔高聲音,“但我告訴你們,今天多跑一步,戰(zhàn)場上就能多一口氣逃命。今天多認(rèn)一個字,將來就不會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今天把營帳收拾干凈,你晚上睡覺被襲營沖散的幾率就小一分?!?/p>
他抓起一把沙土,讓細(xì)沙從指縫間緩緩流下:
“看看這土!你們的爹娘、你們的婆娘,就在這樣的土里刨食。敵人來了,燒殺搶掠,糧食搶光,房子燒光,女人擄走!你們?yōu)槭裁串?dāng)兵?就為了我劉駿給的那口飯?”
他指向長安城外:
“不!是為了讓你們身后那片土還能長出莊稼!是為了讓你們家里的娃兒,晚上睡覺不會被馬蹄聲驚醒!是為了你們碗里那口糙米飯,沒人敢來搶!是為了在這狗日的亂世里,活得像個人!”
火光跳躍,映著一張張年輕而疲憊的臉。
汗水混著泥土,在他們臉上沖出溝壑。
這群人麻木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艱難地掙扎、破土。
護(hù)家,護(hù)食,護(hù)活路!這些最樸素的念頭,比任何空洞的大義都更能扎進(jìn)他們的心窩子。
有人攥緊了拳頭,似乎人生有了方向。
日子就在這鐵與汗、血與火的熔煉中一天天過去。
校場上的步伐漸漸有了點(diǎn)模樣,雖然依舊拐扭,但不再凌亂如羊群。
草棚里的抱怨聲少了,沙地上歪扭的字跡也慢慢端正起來。
營帳里雖然簡陋,但干凈整齊到令人發(fā)指。
這天,劉駿正盯著幾個新兵操練長矛突刺的基本動作,營門守衛(wèi)快步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