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為刀,捅得蔡邕身體一顫,臉色由紅轉(zhuǎn)白。
蔡琰更是咬住下唇,才沒驚呼出聲。
“這五張圖所制之物,可換活命糧,”劉駿的手指在圖紙上連敲兩下,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淮安城數(shù)萬人能否活下去就指望它了。”
他盯著蔡邕:“名滿天下的大儒,是想眼睜睜看著餓殍遍地,易子而食的慘劇在你眼前發(fā)生?還是想做點實事,救下這幾萬條性命?”
道德綁架!
雖然蔡邕不知道這個詞,但他理解了這個意思。
他一言不發(fā),抿著嘴,兩個嘴角向下彎著,法令紋仿佛刻到了板著的老臉上。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流民越跟越多之時,蔡家父女就討論過劉駿能否養(yǎng)活他們的問題。
答案是不容樂觀。
結(jié)果,果不其然。
‘哼!輕浮小兒,做事顧前不顧后,終釀出大禍。如今反倒來為難老朽?’
蔡邕梗著脖子,鄙視之!
他想甩袖而去,可心底總?cè)滩蛔∮洅炱鹨宦冯S行時見到的那群流民。
屈辱、憤怒、被戳中軟肋的茫然,在他渾濁的老眼里翻滾。
讀書人的清高,在赤裸裸的生存面前,不堪一擊。
“你……你……”蔡邕顫聲發(fā)問,“你要老夫如何?”
劉駿從案上拿起一本早已寫好多時的章程,放入蔡邕掌心:
“本侯欲立工造監(jiān)。蔡中郎,你來掛名主事,坐鎮(zhèn)監(jiān)工。不需你動手,只需用你盯著,確保這些秘法絕不外泄。”
不等蔡邕作出反應,劉駿的目光轉(zhuǎn)向蔡琰。他背著老頭,極快地眨了下眼,語氣卻更加嚴肅沉重:
“蔡小姐才思敏捷,心細如發(fā)??沙鋈伪O(jiān)造秘庫主事。
駿欲將五法拆分,各匠只掌其一,互不相通。界時,原料入庫、匠人出入、成品交割,每一筆,須你親自記錄,親自核對,親自封存。”
“圖紙流程,皆系于此。駿,唯信你一人!”
劉駿話里的雙重含義,像小鉤子一樣撓在蔡琰心上。
她臉頰緋紅,心跳如鼓,趕緊低下頭,生怕被父親察覺異樣。
死男人的隱語大膽到喪心病狂。
若私定終身之事被父親知道,一定會打死我的吧。
蔡琰暗暗想著。
緊接著,她又暗自竊喜起來。
“唯信你一人”和那當著父親面被撩撥的一眼,撩得她酸酸麻麻。
被戀愛沖昏頭腦,智商大幅度下降的美人,眨眼間忘了掛上面具,竟將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好在蔡邕心亂如麻,哪還注意得到小兒女間的暗流。他細細看完章程,枯站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