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駿走出工地。
陳到安靜地站在不遠處,一身粗布短褐沾滿石粉,身形挺拔如松。
看到劉駿出來,他抱拳躬身,動作干脆利落,不卑不亢:“小民陳到,見過侯爺?!?/p>
劉駿上下打量著他。
這人臉上沒有普通流民見到上位者的惶恐,也沒有刻意表現的桀驁。
“聽說你管采石場管得不錯?!眲ⅡE開門見山,“省了工時,還少了意外?!?/p>
“略盡綿力,不敢居功?!标惖铰曇羝椒€(wěn)。
“讀過書?練過武?帶過兵?”劉駿盯著他的眼睛。
陳到沉默了一瞬:“家道中落前,讀過幾本粗淺兵書。為護鄉(xiāng)鄰,練過些拳腳?!?/p>
“兵……未曾帶過?!?/p>
“那可惜了?!眲ⅡE話鋒一轉,指向西邊一片被單獨圈出來的營地。
那里沒有工地的喧囂,只有低沉的口令聲和整齊的腳步聲隱隱傳來,像一頭蟄伏的猛獸在低吼。
“那是教導營。里面練的是咱們淮安的子弟兵,是以后守護這座城的刀與劍?!?/p>
他目光轉回陳到臉上:“敢不敢去試試?從最底層的兵當起?!?/p>
陳到順著劉駿指的方向望去,暮色中,教導營的輪廓顯得格外肅殺。
他眼中平靜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一絲波瀾。多日來在淮安的所見所聞,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游歷多年,尋尋覓覓,陳到很確定,明主就在此地!
沒有猶豫,他抱拳,斬釘截鐵回應:“敢!陳到愿往。”
教導營,校場。
空氣凝固,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胸口。
二千人。
一小半是老兵,充當隊長。
剩下的全是民兵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壯丁,個個體格強健。
此刻,他們被混編在一起,站成歪歪扭扭的方陣。
充當教導員的小將一身玄甲,按劍立于點將臺上,目光掃過下方。
“站直!腰,挺起來。腿,繃直。脖子,梗住。眼睛,看前方?!?/p>
“不許轉首看我!我臉上沒花。”
隊伍里一陣輕微的騷動,不少人下意識地挺了挺腰桿,但依舊參差不齊。
“看看你們?!苯虒T高喝,“站沒站相,一堆爛泥。就憑你們這副熊樣,想守城?想護著你們后面那些開荒種地、建房子、等著吃飯的老弱婦孺?做夢!”
他一指營外喧囂的工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