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北岸,十里灘涂。
數(shù)萬人赤腳踩在泥漿里,號(hào)子聲震得河面水波蕩漾。
“起——夯!”
“落——”
“起——夯!”
“落——”
三十人一組,喊著號(hào)子,肩扛碗口粗的圓木巨夯。
木夯頂端包著生鐵,沉重?zé)o比。
號(hào)子聲里,巨夯被高高拋起,再狠狠砸向松軟潮濕的河灘地基。
砰。
一聲悶響,泥漿四濺,地面微微下陷。
汗水混著泥水,在漢子們古銅色的脊背上沖出道道溝壑。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汗酸、濕泥和生石灰的刺鼻氣味。
劉駿挽著褲腿,靴子早已陷在泥里拔不出來。
他干脆赤腳站在剛鋪了一層碎石的地基旁,抓起一把剛攪拌好的灰色漿體。
觸手濕滑粘膩,一股嗆人的粉塵味。
“侯爺,當(dāng)心,這灰漿燒手?!迸赃呉粋€(gè)赤膊老匠人慌忙提醒,他手上滿是石灰灼出的紅痕和水泡。
劉駿沒松手,反而用力攥了攥,感受著那粗糙的顆粒感和迅速帶走皮膚水分的干澀。
前方那片被巨夯反復(fù)捶打過的泥濘河灘,正在變成一塊巨大、平整、微微泛白的硬地。
無數(shù)條這樣的硬地,像灰白色的脈絡(luò),向遠(yuǎn)處高地延伸,勾勒出一座前所未見的巨城雛形。
劉駿野心勃勃,不顧所有人的反對(duì),勢(shì)要建造一座亙古未有之雄城!
他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泥點(diǎn),隨手將手中灰漿甩進(jìn)旁邊挖好的地基溝槽,灰漿噗地濺開。
“督造官?!?/p>
“在?!币粋€(gè)臉上沾滿灰點(diǎn)的小吏連滾帶爬過來。
“今日,此段地基必須澆灌完畢。”
“三日內(nèi),我要看到它硬得能跑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