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城,這座扼守江淮咽喉的重鎮(zhèn),不到半日,便已城頭易幟?;窗埠顒ⅡE的鐵蹄,踏入了這片更為廣闊的天地。
洪澤湖的波濤拍打著新筑的水寨堤岸,發(fā)出沉悶的回響。
廣陵城頭飄揚的玄色“劉”字旗下,陳到按劍肅立,眺望著水陸兩路源源不斷涌入城中的淮安軍卒與物資。
他腳下的城墻,還殘留著巨箭撞擊的深坑和火燎的焦黑痕跡。
“將軍,南城糧倉已控制。存糧比預想的少三成。”一名渾身塵土的隊正快步奔上城樓,語速急促。
陳到眉頭都沒動一下:“趙昱的私庫呢?”
“抄了。金銀絹帛堆了半庫房。還有幾個地窖,全是財物。這狗官?!标犝艘豢?。
要知道,廣陵百姓大多貧苦,而官員則金銀滿倉。跟其他地方比,屬于正常,但跟淮安一比,可就氣得讓人牙癢癢了。
“按侯爺手令,財物分出三成犒賞三軍,七成封存入庫。官倉存糧,即刻清點造冊,一粒不得擅動。”陳到聲音冷硬,“張貼安民告示,開府庫,發(fā)三日口糧。敢哄搶者,就地正法。”
“諾。”隊正領(lǐng)命,轉(zhuǎn)身飛奔下城。
陳到目光轉(zhuǎn)向城內(nèi)。
幾條主要街道上,淮安軍卒排成森嚴的隊列,將混亂隔開。
一面面巨大的木牌被迅速豎起,上面用醒目的朱砂寫著幾行大字:
“淮安軍剿匪安民?!?/p>
“開倉放糧,憑戶籍領(lǐng)米?!?/p>
“窩藏匪盜、趁亂劫掠者,殺無赦?!?/p>
“商鋪照常營業(yè),公平交易。強買強賣者,嚴懲?!?/p>
字跡剛勁,殺氣騰騰,幾名兵士輪流喧讀。
惶恐不安的廣陵百姓,起初只敢從門縫窗欞后窺探。
當看到軍卒并未劫掠,反維護治安;登記戶籍、分發(fā)米袋時……
緊閉的門扉,終于試探著,一扇扇打開。
“娘……有米,真的有米?!币粋€面黃肌瘦的半大孩子,抱著剛領(lǐng)到的半袋糙米,興奮地跑向躲在巷口的母親。
“不搶,還發(fā)米?”
“真的,娘,每人一份,你也去領(lǐng)吧?!?/p>
老婦人猶豫再三,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出了巷子,排到長龍隊尾。
不久后,一袋明顯更多一些的糙米落在了老婦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