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3章 當(dāng)眾揭穿（第3頁）

巨大的帳內(nèi)，氣氛壓抑。

袁紹高踞主位，臉上堆滿了煩躁。

威嚴(yán)中透著色厲內(nèi)荏。

他剛拍著桌子，用盟主的身份強(qiáng)壓下了兗州刺史劉岱和豫州刺史孔伷關(guān)于糧秣分配的又一次扯皮。

河內(nèi)太守王匡捋著胡須，眼神飄忽。

北海太守孔融面有憂色，幾次欲言又止。

其他各路諸侯或面無表情，或眼觀鼻鼻觀心，心思各異。

帳內(nèi)彌漫著一股濃重的失敗和離心離德的氣息。

曹操坐在靠前的位置，冷著臉，與周圍臉紅脖子粗的諸侯格格不入。

他沒有參與爭吵，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

他的掌心粗糙，布滿老繭和細(xì)小的傷口。

昨夜，他獨(dú)自一人，在洛陽的廢墟中走了很久。

他看到被燒成焦炭的嬰兒蜷縮在母親懷里、看到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抱著斷壁殘?jiān)珶o聲哭泣、看到了昔日繁華的朱雀大街變成了堆滿尸骸的臭水溝……

那一刻，他對整個世道絕望了。

他對這群冠冕堂皇、蠅營狗茍的諸侯徹底失望，更對那個他曾經(jīng)愿意為之拋頭顱灑熱血、名為“漢室”的虛影徹底幻滅！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變了。

自這刻起，他不再是那個心懷漢室、慷慨激昂的曹孟德。

他那雙細(xì)長的眼睛里，所有的憤怒、不甘、痛苦，都沉淀了下去，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寒潭。

潭底，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滋生、凝聚。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地握緊，指甲深深掐進(jìn)了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劉備坐在曹操下首不遠(yuǎn)。

他低著頭，肩膀在微微聳動，壓抑的低沉嗚咽聲從他喉嚨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

那種痛徹心扉、仿佛靈魂都在被撕裂的悲泣令人心碎。

淚水無聲地滑過他清癯的臉頰，滴落在洗得發(fā)白的戰(zhàn)袍上。

他在哭這座死去的城，哭那些無辜的冤魂，哭這個看不到光亮的亂世。

張飛站在劉備身后，環(huán)眼怒睜，虬髯戟張，胸膛劇烈起伏，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暴怒雄獅。

他看著帳內(nèi)這群麻木不仁、還在為蠅頭小利爭吵的“諸侯”?？粗蟾鐭o聲的悲泣，一股狂暴的怒氣直沖頂門。

“直娘賊！”張飛爆發(fā)出一聲炸雷般的怒吼。

“都他娘的聾了？瞎了！洛陽燒成灰了！百姓死絕了！天子被那董賊像牲口一樣擄走了！你們！你們這群……這群……”

他氣得嘴唇哆嗦，一時竟找不到足夠惡毒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