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駿靠在墻根陰影里,盯著對面府邸緊閉的黑漆大門。
門釘在暮色里泛著冷光,銅環(huán)上雕的獸頭齜牙咧嘴。
混入長安已經(jīng)數(shù)十天,這期間,他們一行人四處小心活動,打聽著長安的情況。
王允確實如記憶中那般,是個合適執(zhí)行美人計的人選。
劉駿沒有直接上門,他已經(jīng)在附近徘徊了數(shù)日。
確認(rèn)沒有風(fēng)險,今日,他打算行動了。
依在角落里,他小心地觀察著四方。
街那頭,一隊西涼兵晃蕩著過來,靴子踩在夯實的路面上,啪嗒,啪嗒。
領(lǐng)頭的百夫長敞著懷,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腰刀刀鞘掛在甲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路邊一個賣蒸餅的老漢手一抖,剛出籠的熱餅滾落泥地。
百夫長一腳踩上去,黃白的餅瓤擠出來,粘在靴底。
“老狗!眼瞎了?”百夫長啐了一口。
老漢撲通跪倒,額頭撞地砰砰響:“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兵卒哄笑起來,有人用矛桿戳老漢佝僂的背。
笑聲刺耳。
街兩邊,行人貼著墻根溜走,頭埋得比駝背還低。
劉駿把頭壓得更低,眼角余光掃著那隊兵走遠(yuǎn)。
精神力鋪開,他“看”到墻角一只餓得打晃的老鼠,還有遠(yuǎn)處糧店門口排著的長隊。
幾個面黃肌瘦的婦人抱著空瓦罐,眼巴巴望著糧店伙計抬出半袋發(fā)黑的粟米。
伙計掂了掂錢袋,撇撇嘴,伸出兩根手指。
婦人抖著手摸出最后幾個銅錢遞過去。
伙計抓了幾把粟米丟進(jìn)婦人瓦罐,米粒稀稀拉拉,勉強夠一日口糧。
婦人嘴唇哆嗦著,沒敢出聲,抱著罐子踉蹌走開。
“操!”劉駿喉嚨里滾過一聲低罵。
這鬼地方,人命不如狗,董卓之殘暴,遠(yuǎn)超出他的想象。
不多時,眼前人影一晃,有人挨著他蹲下。
“軍侯。”聲音壓得極低,是趙云。
“東市打聽了點消息。郿塢那邊,董賊新納了十幾個美人,酒池肉林,夜夜笙歌?!?/p>
“呂布……”趙云頓了頓,下巴朝皇城方向抬了抬,“掛著個中郎將的虛名,領(lǐng)著并州兵守著宮門。西涼那幫人,李傕、郭汜幾個,前日在樊稠府上喝到半夜,摔了壇子,罵聲隔著兩條街都聽見。他們私底下罵呂布‘三姓家奴’,‘并州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