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常服,細(xì)目含笑,氣度從容,仿佛此來只是隨意散步至此。
曹洪跟在曹操后面,眼神掃過校場,審視一通后,臉上出現(xiàn)了毫不掩飾的輕蔑。
“仲遠(yuǎn),好生忙碌??!”
曹操笑著拱手,目光饒有興致地看向校場上正在練習(xí)齊步走的新兵方陣,又在遠(yuǎn)處抓耳撓腮習(xí)字的士兵身上停留片刻,“這氣象,果然不凡。”
劉駿引著曹操走到點將臺視野開闊處。
曹洪抱著膀子,看著下面那些士兵一板一眼、近乎刻板地抬腿、落腳,忍不住嗤笑出聲:
“花架子!主公,您看,這腿抬得倒齊,可上了戰(zhàn)場,別人的刀可不管你這腿抬得齊不齊!要我說,就該真刀真槍對砍,活下來的才是好兵!”
曹操捻著胡須,臉上笑意不變:
“仲遠(yuǎn),練兵首重實戰(zhàn)。隊列嚴(yán)整固然可觀,然戰(zhàn)場瞬息萬變,非操典可限。當(dāng)多習(xí)搏殺之術(shù),熟稔刀槍弓弩,令士卒見血,方能臨陣不懼。你這練兵之法,是否過于繁冗?”
他撫須搖頭,仿佛長者提點后輩:“依吾之見,此法不妥,只恐徒耗精力,士卒亦多不解而心生怨懟。”
劉駿聽著,臉上掛著謙遜微笑,不住點頭:
“曹公金玉良言,駿受教了。曹洪將軍所言更是切中要害。只是,駿以為,根基不牢,地動山搖。這些看似無用之功,或能于細(xì)微處見真章。曹公放心,搏殺之術(shù),駿自不敢懈怠,后續(xù)自有安排?!?/p>
他態(tài)度恭敬,語氣誠懇,一副虛心納諫的樣子。
曹操滿意地點點頭,又閑談了幾句長安局勢,諸如呂布如何跋扈,王允如何固執(zhí),糧草如何緊張之類,又不時的說一些練兵要點,作指點后輩狀。
總得來說,就是曹操話里話外,透著拉攏、試探之意。
劉駿只當(dāng)聽不懂、看不透他的意圖,耳聽著,嘴偶爾應(yīng)和兩句,絕不多言。
曹操見他油鹽不進,又對那套古怪的練兵法信心十足,眼底深處不由得掠過失望和輕視。
終究是年輕人,得了些富貴便沉迷于自己那點新奇念頭,格局還是小了。
他失去了繼續(xù)深談的興趣,又勉勵幾句,便帶著曹洪告辭離去。
看著曹操遠(yuǎn)去的車駕,劉駿聳聳肩。
不解?怨懟?他可是在按練軍官的方法在練小兵!如果連為何訓(xùn)練的道理都聽不明白,這人他還不要呢。
他轉(zhuǎn)頭,目光投向校場。
那里,士兵們喊著號子,汗水滴在黃土地上,腳步沉重卻漸漸有了統(tǒng)一的韻律。
草棚里,王大眼正咬著炭條,在沙地上用力地劃拉著一個方正的“眼”字,額頭青筋都迸了出來。但他的眼神很亮,與剛?cè)霠I時相比,他已經(jīng)從一只傻袍子進化成了一只憨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