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fēng)”匪首那張猙獰的臉,正對著下方官道。
幾只烏鴉聒噪著盤旋,不敢落下。
城門口擠滿了人:有推著獨輪車的老農(nóng),縮著脖子匆匆走過,不敢多看;有挑擔(dān)行商,腳步頓了頓,壓低斗笠,加快步子;
幾個衣衫體面的外地人混在人群里,交頭接耳幾句,迅速消失在城門洞里。
“侯爺懸匪首于此,震懾宵小?!?/p>
城墻上,值守的什長對身邊新兵微笑低語,“往后,這條道,這條河,都是侯爺?shù)囊?guī)矩說了算了?!?/p>
新兵喉結(jié)滾動,攥緊長矛,盯著那幾顆搖晃的頭顱,只覺得生活有了盼頭。
而在不久后,大勝歸來的劉駿,突然發(fā)布了一份招賢令。
這份離經(jīng)叛道的告示引爆了整個淮安。不說民間對此議論紛紛,便是淮安剛成立的“小朝廷”,也是多有不解。
民政司大堂,文武云集。
長吏陳庸指著桌上攤開的告示,手指發(fā)顫。
“侯爺,招賢納士,延攬?zhí)煜掠⒉?,此乃明主之道??赡@‘招賢館’……”
陳庸一臉無語:
“招木匠?鐵匠?泥瓦匠?醫(yī)工?”
“此等賤業(yè)之徒,如何登堂入室?侯爺如此行事,豈不令天下名士恥笑?”
“荒謬!簡直荒謬!匠人為賢?名聲何在?”蔡邕端坐一旁,花白胡須微抖,沉著臉,眉頭深鎖。
他身后侍立的蔡琰,低垂著眼睫,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擔(dān)憂地瞥向上首。
劉駿靠在高背椅上,指尖輕輕在光滑的紅木扶手劃動。
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明暗的分界線,讓他顯得神色譏諷。
“名聲?”劉駿沉默片刻,終于開口,“陳長史,蔡中朗,名聲能造物?名聲能救命?還是說,名聲能當飯吃?”
他一連三問,語氣平直。
陳庸臉色一陣青白,嘴唇囁嚅著,想反駁,卻口挫找不到詞。
蔡邕則長長嘆了口氣,張口便道:
“侯爺所言,自是正理。民生多艱,器物之用不可或缺。然則君子務(wù)本,本立而道生。
工巧之術(shù),終是末流。若因此失卻士林之心,根基不穩(wěn),縱有器物之利,亦如沙上高塔,恐難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