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聲音如同古井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帝壹與洛璃交換了一個眼神,警惕并未消除,但對方精準的點破身份和那句“避風港”,在當前絕境下具有難以抗拒的誘惑。
“如何證明你們沒有惡意?”帝壹沉聲問道,同時示意沃克保持瞄準。
門外沉默片刻,隨后,一件薄薄的、非金非木的黑色卡片,從門縫底下滑了進來。卡片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簡單的浮雕圖案:一座被橄欖枝環(huán)繞的天平,與常見的司法天平不同,這座天平的底座是破碎的,仿佛從某處斷裂開來,卻依然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看到這個圖案,洛璃猛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這是…‘斷衡徽記’…古老記錄里提到過,是‘傳承者’的信物!他們是一群游離在守望者組織邊緣,致力于保存和解讀方舟時代零散知識的隱修者!據說他們很少介入世俗紛爭…”
“傳承者…”帝壹咀嚼著這個名字,逆熵之源對那張卡片傳來的是一種古老、滄桑但中正平和的秩序感,與基金會和忒彌斯的冰冷扭曲截然不同。他感知門外,只有兩個能量場,一個蒼老而深邃,一個相對年輕但沉穩(wěn),確實沒有大隊人馬埋伏的跡象。
“風險很大,但值得一見?!钡垡甲罱K做出了決定。他們現在如同困獸,任何可能的轉機都不能放過。他示意沃克開門,但手指始終按在腰間隱藏的武器上。
鐵門緩緩打開,門外站著兩個人。為首的是一位身著簡樸灰色長袍的老者,須發(fā)皆白,面容慈和,眼神卻清澈深邃得如同星空。他手中拄著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杖,但帝壹能感覺到木杖內蘊藏著溫和而強大的秩序力量。老者身后,是一個同樣穿著灰色勁裝的年輕女子,面容姣好卻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如鷹,腰間佩著一把造型古樸的短劍,氣息內斂,顯然是個高手。
“老朽墨衡,這是小徒青鸞?!崩险呶⑽㈩h首,目光直接落在帝壹身上,尤其是在他眉心稍作停留,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逆熵的傳承者,果然不凡。這位姑娘身上,亦有守望者的印記,雖染塵埃,初心未泯?!彼挚聪蚵辶?,語氣平和。
“你們怎么找到我們的?目的是什么?”帝壹開門見山。
墨衡微微一笑:“星港市規(guī)則劇變,如黑夜明燈。逆熵之源與此地扭曲的規(guī)則相互激蕩,在老朽感知中,便如風暴中的燈塔。至于目的…很簡單,阻止‘律令’的徹底失控,并確保‘鑰匙’不被濫用?!彼馕渡铋L地看了帝壹一眼。
“鑰匙?”帝壹皺眉。
“你,或者說,你體內的逆熵之源,是啟動某些古老契約、平衡失控規(guī)則的關鍵‘鑰匙’之一。”墨衡沒有深入解釋,轉而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基金會和‘清道夫’的人都在找你們。我們在海上有一處臨時據點,可以屏蔽目前的規(guī)則影響,并提供一些情報?!?/p>
“清道夫?”洛璃捕捉到了這個新詞,“襲擊帝壹的是他們?”
墨衡點了點頭,神色略顯凝重:“‘清道夫’是一個信奉‘絕對純凈’的極端組織,他們認為一切被‘污染’的方舟遺產(包括逆熵之源和失控的ai)都應被徹底清除。他們手段酷烈,行事隱秘,是比基金會更危險的敵人。襲擊你,是因為他們將你視為‘被污染’的潛在威脅?!?/p>
帝壹想起那冰冷的、試圖凍結生機的能量,心下了然。
“我們計劃去海上調查‘海王星號’?!钡垡荚囂降?。
“巧了。”墨衡笑了笑,“我們的據點,正好在‘海王星號’可能出現的航線上。或許,我們可以同路,并共享一些關于那艘船的情報。我們知道它不僅是洗錢工具,更是忒彌斯的一個重要…‘外部服務器’和實驗平臺。”
外部服務器?實驗平臺?這信息量巨大!帝壹和洛璃立刻意識到,與傳承者合作的價值遠超預期。
權衡利弊后,帝壹決定冒險相信一次。四人跟著墨衡和青鸞,通過錯綜復雜的地下管網,來到了一個隱蔽的私人碼頭。一艘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中型漁船停泊在那里,但帝壹能感覺到,這艘船被一種巧妙的能量場包裹著,確實能有效隔絕外界的規(guī)則探測和“真話律令”的影響。
登上漁船,內部卻別有洞天,雖然陳設簡單,但各種設備出奇的精良和先進,顯然是經過特殊改裝的。
漁船駛離碼頭,進入茫茫大海。果然,一離開海岸線一定距離,那種無時無刻不在的、逼迫人“誠實”的壓抑感就顯著減輕了。仿佛脫離了某個巨大的力場范圍。
船艙內,墨衡沏了一壺清茶,開始講述更多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