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仍在繼續(xù)。
帝壹站在辯護席前,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已掀起驚濤駭浪。被告席上那個看似惶恐無助的男人,每隔十一秒一次精準如鐘擺的眨眼,像一根冰冷的針,不斷刺穿著法庭看似莊嚴肅穆的帷幕。
這不是緊張,不是生理習慣,這是…信號。或者說,是某種外部操控下的生理表征。
“辯方律師,你還有問題需要詢問被告人嗎?”審判長的聲音將帝壹從思緒中拉回。
帝壹深吸一口氣,目光再次鎖定張偉?!皬埾壬銊偛怕暦Q,你對‘星海信托’利用你的賬戶進行跨境資金轉移一事完全不知情,是嗎?”
“是…是的,律師先生?!睆垈サ穆曇魩е耷唬凵衿蚯蟮乜粗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個普通的會計,他們讓我怎么報賬我就怎么報…”
眨眼。
精準的第十一秒。
帝壹的“謊言之眼”能清晰看到,張偉的話語被一層濃稠的、扭曲的灰霧所包裹,那是謊言和極度不自然的情緒混合體。但奇怪的是,這灰霧并非完全源于張偉自身,更像是一層覆蓋在他真實情緒上的、不斷蠕動的“外殼”。
“那么,請你解釋一下,”帝壹拿起一份文件,“在你個人電腦的加密文件夾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份詳細的、記錄了超過十七筆不同幣種資金流向的日志,時間戳與‘星海信托’的操作完全吻合。這又如何解釋?”
“那…那不是我做的!”張偉激動起來,臉色漲紅,“一定是有人栽贓!對!是黑客!我的電腦肯定被黑客入侵了!”
眨眼。
毫無誤差。
灰霧更加濃郁,幾乎要完全吞噬張偉那張驚恐的臉。但就在他眨眼的瞬間,帝壹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被完美掩藏的真實情緒——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空洞的麻木,仿佛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提線木偶。
這不是簡單的撒謊,這是…被操控下的謊言!
帝壹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了洛璃之前模糊的警告,想起了那個隱藏在幕后、名為“法治優(yōu)化基金會”的龐然大物。他們的手,竟然已經(jīng)能伸得這么長,甚至直接操控被告人?
他必須驗證一下。
帝壹突然改變了詢問策略,不再追問資金細節(jié),而是問了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張先生,你最喜歡吃什么?”
“???”張偉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問題。
“最喜歡的電影呢?或者,你妻子生日是哪天?”
審判長皺起了眉頭:“辯方律師,你的問題與本案無關?!?/p>
“審判長,我只是想評估一下被告人的精神狀態(tài)和記憶連貫性。”帝壹平靜地回答,目光卻死死盯著張偉。
張偉支支吾吾,回答得顛三倒四,喜歡吃的食物前后矛盾,妻子的生日說錯了兩次。但無論他的回答多么混亂,那每隔十一秒的眨眼,卻像嵌入他生物鐘般雷打不動。
而且,每當眨眼發(fā)生時,他混亂的回答會立刻有一個極其短暫的“糾正”趨勢,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將他拉回“正軌”。
帝壹幾乎可以肯定了。有東西在張偉的大腦里。
“我沒有問題了。”帝壹突然結束了詢問。
他坐回座位,旁聽席上傳來一陣竊竊私語,顯然沒人看懂他這番操作。檢察官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似乎認為帝壹已經(jīng)無計可施。
休庭間隙,帝壹快步走到走廊盡頭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不是打給律所,而是打給一個他很久沒有聯(lián)系過的、在神經(jīng)生物工程領域工作的大學同學。
“喂?老秦?是我,帝壹。有個非常緊急、非常奇怪的問題想請教你…有沒有一種技術,可以通過外部信號精準控制一個人的某些細微生理活動?比如…眨眼的頻率?”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消化這個突兀的問題。“…理論上,深度腦機接口配合高精度外部刺激可以做到。但那種技術通常只存在于實驗室,而且倫理審查極其嚴格…帝壹,你問這個干嘛?惹上什么麻煩了?”
“比麻煩更糟。”帝壹壓低聲音,“如果一個人被這種技術影響,有沒有辦法從外部檢測出來?比如通過腦電圖或者某種掃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