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毒沼澤深處,瘴氣濃稠如墨汁,光線被扭曲吞噬,僅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暗沉墨綠??諝庵袕浡奶鹉佇葰饣旌现倌嗟母簦恳淮魏粑既缤萄薀t的刀片。韓墨羽佝僂著背,后背緊貼著一塊半陷入泥沼、布滿滑膩苔蘚的冰冷巨石。左臂被木板固定的扭曲輪廓在昏暗中如同枯枝,后背三道深可見骨的血槽和腰肋的傷口在毒瘴侵蝕下,傳來鉆心蝕骨的灼痛與麻痹感。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艱難,丹田星漩艱難旋轉(zhuǎn),榨出的微弱靈力僅能勉強護住心脈,抵御著無孔不入的劇毒侵蝕。
他剛剛掙扎著爬出那片吞噬了無數(shù)生命的紫黑色死域,身體如同被劇毒與煞氣反復揉搓過的破布,瀕臨崩潰的邊緣。青銅片灼熱的指引并未停歇,拉扯著他殘存的意志,指向瘴氣稍顯稀薄、隱約可見嶙峋怪石輪廓的前方。
就在這時——
“誰?!”
一聲帶著驚惶與警惕的低喝,伴隨著靈力波動的微弱光芒,陡然從前方一塊巨大巖石的陰影后傳來!
韓墨羽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如同受驚的孤狼!他猛地伏低身體,右手死死攥住斜插在身旁淤泥中、那柄傷痕累累的沉重木劍劍柄。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聲音來源,瞳孔深處那點執(zhí)拗的金芒爆發(fā)出極致的警惕!
巖石后,兩道同樣狼狽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形。
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中等,穿著七玄門外門制式的灰藍勁裝,但衣袍多處撕裂,沾滿污穢的泥漿和暗褐色的血漬,臉色蒼白,眼神卻帶著一股亡命徒般的兇狠與警惕,手中緊握著一柄寒光閃爍、刃口帶著細微缺口的精鋼長劍,修為約在煉氣五層。女的個子嬌小,同樣穿著灰藍勁裝,臉上沾滿泥污,頭發(fā)散亂,一雙杏眼中充滿了驚魂未定和深深的恐懼,手中捏著幾張靈力波動微弱的符箓,修為只有煉氣四層巔峰。
“七玄門…外門…周通(男)、柳燕(女)…”那男子目光如電,快速掃過韓墨羽那凄慘無比的狀態(tài)——吊著的廢臂、遍布血污的后背、以及那柄破敗不堪的木劍,眼中的警惕稍減,隨即被一種混合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取代。他看清了韓墨羽灰袍上屬于雜役處的標記,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雜役處的?煉氣四層?居然能活著爬到這里?”
“周師兄…”那叫柳燕的女弟子聲音帶著顫抖,看向韓墨羽的目光充滿了同病相憐的驚懼,“他…他傷得好重…”
周通沒理會柳燕,目光如同刀子般在韓墨羽身上刮過,尤其在看到他懷中似乎藏著東西的鼓脹處停留了一瞬,隨即又落在他那柄破木劍上,嘴角扯出一個不屑的弧度。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小子,不管你走了什么狗屎運能活下來。想活命,就跟我們走!前面發(fā)現(xiàn)了一株‘紫紋毒龍草’,年份不低,至少值百塊靈石!但守著一條快要蛻皮的‘腐毒蝰’!那畜生兇得很,我們聯(lián)手做了它,靈草平分!如何?”
紫紋毒龍草!
韓墨羽心中猛地一跳!這種劇毒靈草,是煉制高階解毒丹甚至某些陰毒法器的材料,價值不菲!青銅片灼熱的指引似乎也隱隱指向了那個方向。
聯(lián)手?
韓墨羽布滿血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陷的眼窩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周通那雙閃爍著貪婪與算計光芒的眼睛。在礦洞底層掙扎了十二年,在雜役處看盡了人性卑劣,在小較擂臺上經(jīng)歷了生死背叛…他早已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礦工少年。周通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對靈草的貪婪,如同黑夜中的篝火,清晰可見。
這所謂的“聯(lián)手”,恐怕與虎謀皮!
但…拒絕?以他此刻重傷瀕死之軀,獨自在這片死亡沼澤中,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那株毒龍草,或許能換取急需的療傷丹藥!
巨大的風險與渺茫的生機在心頭瘋狂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