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嶺的朔風卷過斗法臺區(qū)域,裹挾著刺鼻的血腥、汗臭與殘留的靈力波動,在冰冷的青石地面打著旋,嗚咽著散入低垂的鉛灰色云層。喧囂的浪潮已然退去,留下滿地狼藉與劫后余生的疲憊。大部分擂臺空寂無人,唯有少數(shù)幾處還有執(zhí)事弟子在清理著暗褐色的血污和碎裂的法器殘片。
廣場邊緣,靠近雜役聚集的角落,臨時搭起的“錄功處”涼棚下,排著稀稀拉拉、大多帶傷的隊伍。氣氛壓抑而沉默,只有寒風的嗚咽和傷者壓抑的痛哼??諝庵袕浡淤|(zhì)金瘡藥的刺鼻氣味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屬于底層掙扎后的麻木。
韓墨羽排在隊伍末尾,如同一尊被遺忘在寒風中的殘破石像。
他整個左臂被粗糙的木板和沾滿血污的布條緊緊固定、吊在胸前。木板下,隱約可見扭曲變形的輪廓和滲出的暗褐色血漬,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牽扯著筋骨深處撕裂般的劇痛,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反復穿刺。后背單薄的灰袍上,大片的暗紅色早已干涸板結(jié),與布料粘連在一起,勾勒出底下鞭痕猙獰凸起的輪廓,每一次呼吸都帶來火辣辣的灼痛和深入骨髓的陰冷酸麻。臉上覆蓋著一層灰敗的死氣,深陷的眼窩如同兩個黑洞,嘴唇干裂慘白,唯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的執(zhí)拗光芒。
丹田深處,那團渾濁的氣旋徹底沉寂,如同被冰封的泥沼,連一絲微弱的漣漪都無法蕩起。強行催動、尤其是最后那驚鴻一劍帶來的毀滅性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他殘存的生機。巨大的眩暈和虛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汐,一波波沖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志。他幾乎全靠那柄斜倚在身旁、劍身布滿裂痕和暗紅血痂的沉重木劍支撐著身體,才沒有徹底癱倒。
八強。
止步八強。
第三輪遭遇的那個煉氣四層外門弟子,如同一座無法逾越的冰山。對方甚至未曾動用真正的手段,僅僅依靠渾厚數(shù)倍的靈壓和一套基礎(chǔ)拳法,便將重傷力竭的他如同拍蒼蠅般輕易擊落擂臺。那場戰(zhàn)斗短暫得如同幻覺,卻徹底粉碎了他殘存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實力!
絕對的、令人絕望的實力差距!
一絲混雜著不甘的苦澀,如同冰冷的膽汁,在他破碎的心間彌漫開來。
終于,輪到了他。
負責發(fā)放獎勵的是一位面容刻板、眼神疲憊的外門執(zhí)事。他面前的長桌上,堆放著一些灰撲撲的布袋和粗糙的木盒。他頭也不抬,聲音公式化地冰冷:“姓名編號,名次?!?/p>
“雜役處…丁丑七六…韓墨羽…”聲音嘶啞破碎,如同砂紙摩擦,“第…第八…”
執(zhí)事執(zhí)筆的手在厚重的名冊上劃過,找到對應(yīng)的記錄。他的目光在“雜役處丁丑七六”和“第八”幾個字上停頓了一下,又極其隱晦地掃了一眼韓墨羽那凄慘無比的狀態(tài),刻板的臉上終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混合著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但這點情緒瞬間便被更深的疲憊取代。
“第八名,止步八強?!眻?zhí)事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如同宣讀判決,“獎勵:下品靈石五十塊,聚氣丹一瓶?!?/p>
五十塊下品靈石!
一瓶聚氣丹!
這幾個字如同帶著微弱電流,瞬間刺穿了韓墨羽被劇痛和麻木包裹的意識!他那雙死寂的眼睛里,那點搖曳的執(zhí)拗光芒驟然跳動了一下!
巨大的渴望如同巖漿,瞬間沖垮了積壓的苦澀與絕望!
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