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處血肉焦糊的劇痛尚未平息,經脈中丹元與雷毒抗爭的余波仍在激蕩。韓墨羽拄著膝蓋,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前那可怖的傷口,帶來鉆心的疼痛?;煸裆淼墓馊A已黯淡到了極致,只能勉強維持肉身不徹底崩潰。
他抬頭望天,劫云依舊厚重,雷光隱現,但那毀滅的咆哮聲似乎短暫地停歇了。一種詭異的、令人心悸的寂靜籠罩下來。這寂靜,比之前的雷鳴電閃更讓人不安。
就在他心神稍懈,全力催動金丹,試圖盡快修復胸前創(chuàng)傷、平復翻騰氣血的剎那——
沒有預兆,沒有雷光,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
第五道“劫雷”,降臨了。
它并非從天空劈落,而是直接從韓墨羽的識海深處,從他金丹大道的本源之中,無聲無息地“燃起”!
這是一道無形無質,直擊神魂本源的心魔之劫!是金丹雷劫中最防不勝防、最為兇險的“內劫”!
嗡——!
韓墨羽只覺頭腦中一聲轟鳴,眼前的一切景象——焦黑的洞府、彌漫的靈氣、自身的傷勢——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寸寸剝離、消散。他的意識,瞬間被拖入了一個無比真實、卻又光怪陸離的幻境深淵!
場景一:永訣之淚,紅顏枯骨。
不再是之前心魔劫中模糊的離別小巷。這一次,他仿佛就站在魁星城那間他們曾短暫棲身的小院里。墨玉珠穿著一身素凈的衣裙,正坐在窗前,對著一面銅鏡梳妝。陽光灑在她側臉,恬靜美好。
“墨羽,你回來了?”她回過頭,巧笑嫣然,眼中是毫無雜質的喜悅。
韓墨羽心中劇震,幾乎要沉溺在這份虛假的溫暖中。但下一刻,景象突變!墨玉珠的笑容僵在臉上,明亮的眼眸瞬間失去所有神采,變得灰暗、死寂。細膩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水分,變得干癟、布滿皺紋,烏黑的長發(fā)寸寸雪白、脫落!轉眼間,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化作了一具蜷縮的、穿著衣裙的枯骨!
“為什么……不陪我到最后……”枯骨張開下頜,發(fā)出空洞而哀怨的聲音,那空洞的眼窩死死“盯”著韓墨羽。
“不——!”韓墨羽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痛得無法呼吸!這幻境比筑基時真實百倍,那衰敗的過程,那絕望的眼神,幾乎要將他逼瘋!對墨玉珠的愧疚,對無法相守的遺憾,被放大到了極致,化作啃噬道心的毒蟲!
場景二:宿敵獰笑,宗門傾覆。
枯骨消散,眼前景象再變!他仿佛回到了云荒大陸,但并非記憶中的宗門,而是一片燃燒的廢墟!曾經熟悉的山門倒塌,殿宇燃著熊熊烈火,無數同門的尸體橫陳在地。
林嘯天腳踏虛空,周身散發(fā)著遠超從前的恐怖氣息,赫然已是金丹修為!他居高臨下,臉上帶著刻骨的怨毒與暢快的獰笑:“韓墨羽!你這宗門叛逆,引狼入室!看看!這就是因你而覆滅的宗門!你的師尊,你的同門,皆因你而死!你還有何面目存于世間?!”
隨著他的話語,一具具焦黑的、殘缺的尸體仿佛活了過來,用空洞的眼睛望著韓墨羽,伸出腐爛的手,發(fā)出無聲的控訴。
“不是我……不是我!”韓墨羽心神劇烈動搖,對林嘯天的恨意,對宗門的復雜情感,以及內心深處那一絲“若非自己招惹強敵,宗門或許不會……”的懷疑,被無限放大,幾乎要壓垮他的理智!
場景三:流亡無間,永世沉淪。
宗門廢墟扭曲、消散,他發(fā)現自己置身于一片無邊無際的、粘稠的黑暗泥沼之中。冰冷、死寂、絕望的氣息無處不在。他掙扎著,卻越陷越深。四周傳來黑煞教修士陰冷的嘲笑、鬼霧礁怨魂的哀嚎、無數死于他手或間接因他而亡之人的詛咒!
“喪家之犬……”
“永世不得超生……”chapter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