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不敢耽擱,連忙道:
“我以師爺身份勸他散財,他向來聽勸,已答應照做?!?/p>
“與其讓他把錢給別人,不如給您,您說呢?”
王仁聽罷,嘴角揚起。
“好!賈先生果然高明,這份情我記下了,日后若有需要,盡管開口?!?/p>
賈雨村未提要求,告辭離去。
與此同時,賈顏踏著夕陽余暉,抵達作坊。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如何歪解圣賢之言、如何慷慨解囊,可一踏入作坊大門,這兩樁心事便拋諸腦后了。
賈雨春的提議確實精妙。無論是曲解典籍贏得的百倍推崇,還是散盡家財換來的百倍感恩,于他而言皆是利器。
百倍推崇,在質(zhì)疑者眼中或許不值一提。但對于信服他言論之人,這份推崇便能化作堅固的紐帶,令眾人死心塌地追隨。這等于是為他網(wǎng)羅了大批擁躉,緊要關(guān)頭皆可搖旗吶喊。
同理,百倍感恩亦是如此。若對方本就無心報答,縱有千倍感激也是枉然??扇粲錾现鲌D報者,疊加百倍效應,便能徹底收服其心。雖不及作坊里這些死忠,卻也能培植大批得力幫手。
因此他毫不介意曲解經(jīng)義,更樂意揮金如土。何況這兩樁都是長遠之計,完成百次便有質(zhì)的飛躍,自然要持之以恒。
歪解典籍倒非難事,多費些心思鉆研即可。反倒是仗義疏財需要雄厚財力支撐。眼下銀錢都押在兩種木料上,短期內(nèi)不打算脫手,想行善舉就得另辟財路。
今日親臨作坊,正是要查驗新紙是否問世。若尚未成功,便只能動用壓箱底的本事——召喚黃鼠狼了。待各坊管事齊聚廳堂,他開門見山問道:新紙研制得如何了?
公子明鑒,造紙工序?qū)嵲跓o法提速,至少還需半月才能出紙。若要大批上市,起碼得囤足一月的產(chǎn)量。紙坊管事滿臉愧色。
賈顏渾不在意地揮手:無妨,我不過隨口一問。質(zhì)量務必要精,規(guī)模更要擴大,我要讓咱們的紙張迅速席卷京城,乃至整個大周疆域。
今日喚諸位前來另有要事。除制筆坊的留下,其余都去忙吧。待眾人退去,他對兩名筆匠吩咐:再喚八人來,隨我去取狼毫,新一批狼毫筆該動工了。
眾人精神大振,不多時便集結(jié)在作坊空地上。隨著賈顏掐訣念咒,黃鼠狼接二連三憑空顯現(xiàn)。雖非初次得見,十名匠人仍被這通靈手段震得屏息凝神——能驅(qū)使黃大仙的,豈是凡俗之輩?
有了前次經(jīng)驗,黃鼠狼甫一現(xiàn)身,匠人們便兩兩成組展開作業(yè)。剪毛、分揀、歸整,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不過半個時辰,上等狼毫已分裝完畢。
“材料都已備齊,你們抓緊制作,明日便將第一批送往店鋪售賣。這批貨約莫能賣兩三萬兩銀子,分成三十份,每日只售一份。”
“記住,賣紙的同時必須搭配狼毫筆,借此打開銷路?!?/p>
他打算用這家店鋪的收益來實現(xiàn)仗義疏財?shù)挠媱潯?/p>
交代完畢后,他便離開了作坊。
剛踏入家門,就見三七等五人圍坐在院中,顯然是在等他。
見他推門而入,三九立刻起身道:“公子,您再不回來,晚上的糙米黑面都被我們吃光了。若您要用飯,我們這就重新做。”
“不必了,我已用過晚膳。去備好熱水,我還要熬藥,今晚的藥耽誤不得,這可是大老爺給的秘方。”
五名仆人連忙應聲,各自忙碌起來。
如今,他們想坑害公子已非易事,唯有每晚看他熬藥泡浴時,心中才存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