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心中暗惱。本想等木已成舟便可省下開銷,如今鬧這一出,不出血本怕是難以交代。
出了書房,王夫人長舒一口氣。她搶先來見賈政,就是怕別人先通風報信。如今既已說通,便不怕閑言碎語了。
她馬不停蹄趕到寧國府,與賈珍對質(zhì)后總算補全了說辭。不料賈珍忽然道:
嬸子既來了,有件事得說清楚。賈顏好歹是你兒子,我出人出力連聘禮都包了,你這嫡母總該有所表示吧?
“先前他只分家出去單過,你一文不給倒也說得過去。如今他都要成親了,若還是一毛不拔,傳出去豈不壞了你的名聲?”
“這樣吧,我已為他墊了幾萬兩銀子,你只需再出一萬兩便罷?!?/p>
王夫人幾乎咬碎銀牙。
心中暗恨賈珍多管閑事——平白給那小子這么多銀錢作甚?必是藏著什么算計,偏這話又不能明說。眼下賈珍既已掏了幾萬兩,自己若拿得太少,反倒落人口實。
橫豎都已答應(yīng)出錢,索性多拿些,也好顯出自己的大方。
“罷了罷了,不就是一萬兩么?雖不能全給現(xiàn)銀,但折成器物布匹,必叫他這場婚事辦得體體面面?!?/p>
二人議定,很快將諸般細節(jié)安排妥當,確保再無紕漏。
回府后,王夫人只得硬著頭皮去見賈母,將此事稟明。老太太聽聞賈珍竟如此大方,雖覺蹊蹺,卻也知此事既已傳開,自己作為祖母不能毫無表示。
“鴛鴦,去取三千兩銀子來,再備些首飾擺件、綢緞衣料,給顏哥兒送去,權(quán)當老身給他的成婚禮?!?/p>
王夫人心頭更恨。
這小子成個親,賈珍出幾萬兩,自己破費一萬兩,如今老太太又添三千兩。本已將他逼成窮鬼,轉(zhuǎn)眼竟又闊綽起來!
偏生事已至此,再難阻攔。她只得強撐笑臉奉承賈母幾句,悻悻告退。
剛回房就摔了茶盞,對周瑞家的切齒道:“才斷了這小畜生的財路,轉(zhuǎn)眼又叫他翻了身!如今他有錢有勢,還進了太醫(yī)院,長此以往還了得?”
“原留他只為襯得我的寶玉出挑,現(xiàn)下反倒讓寶玉黯然失色。叫周瑞速去王家,問我三弟能否把這禍害調(diào)出京城——在眼皮底下束手束腳,若去了外省,搓圓捏扁豈不由我?”
王夫人已懶得再耍手段。
殊不知榮慶堂內(nèi),賈母亦在盤算同樣的事。更無人知曉,這些謀劃早被錦衣衛(wèi)悉數(shù)掌握。
賈母未料那孽障竟要成親得勢。雖威脅不到兩個玉兒了,可留他在京終是禍患。這些時日
不斷,老太太只圖清靜享樂,哪耐煩子孫惹是生非?
縱使賈顏難成氣候,這京中也容不得他了。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隨行的錦衣衛(wèi)詳細記錄并上報。
如今執(zhí)掌大周帝國錦衣衛(wèi)的,正是與皇帝關(guān)系最為密切的忠順王。
這段時間,忠順王一直在試驗賈赦提供的秘方。經(jīng)過多次驗證,他確信這秘方要么是假的,要么被賈顏改良過,又或者他根本用的是另一種藥方。
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真正的秘方只有賈顏手里才有。
忠順王正愁找不到辦法讓賈顏交出秘方,恰好錦衣衛(wèi)傳來消息,讓他靈光一現(xiàn),有了主意。
他迅速整理好情報,隨即入宮面見皇帝。
此時,皇帝正在批閱奏折,見他進來,并未多言,只是繼續(xù)處理政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