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潯沒有去撿那兵符,而是走到他身前,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但我們護住了更多人,也讓自己…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p>
“棋子?”謝緒凌自嘲地扯動了一下臉頰,“我現(xiàn)在感覺自己就是一顆被丟出棋盤的廢子!眼睜睜看著他毀掉我的一切,卻無能為力?!?/p>
“不。”慕卿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們不是廢子。我們是刀。一把讓他忌憚,卻又不得不用的刀?!?/p>
她的話語清晰,字字都敲在謝緒凌的心上。
“趙王倒了,朝中出現(xiàn)了權力的空白。他需要人來填補,但他信不過任何人。所以他寧可用王忠那樣的蠢貨,因為蠢貨好控制。他把你放在京城,練十萬新軍,是因為他需要一支新的力量,一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力量。他以為,這支軍隊的總教頭是你,這把刀的刀柄,就握在他手里?!?/p>
謝緒凌沉默了。書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覺到妻子手心的溫度,那份溫暖,正一點點驅(qū)散他心頭的寒意。
他想起了皇帝在御書房說的話。
“替朕,練出一支虎狼之師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用意。
“這條路,荊棘遍布,”慕卿潯看著他,“但至少,我們握刀的手,是指向該斬之處的?!?/p>
謝緒凌緩緩抬起頭,之前充斥胸膛的暴怒和無力,此刻正慢慢沉淀,化為一種更為深沉、更為危險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
“皇帝要一支虎狼之師,我們就給他一支?!蹦角錆∷砷_手,走回桌案邊,拾起那枚被他摔下的兵符,輕輕放回他面前,“一支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虎狼之師。一支……只認兵符,不認人的虎狼之師。”
謝緒凌盯著那枚兵符,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它。那冰冷的黃銅,此刻在他的掌心,竟有了一絲灼人的溫度。
羞辱?圈養(yǎng)?
不。這是機會。是皇帝親手遞到他手里的,唯一的破局之法。
“我明白了?!彼_口,嗓音沙啞,卻再無半分頹唐。
北境的債,周伯的傷,那些被清洗的舊部……一筆一筆,他都記下了。
慕卿潯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狼毫,遞給他。“周老將軍那邊,我會派人送去最好的傷藥,動用慕家所有的關系,保他性命。至于北境……將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忠既然想玩,我們就陪他玩。他想把北境的水攪渾,那我們就讓這水,再渾一些。”
謝緒凌接過筆,沒有說話。
他鋪開一張嶄新的宣紙,提筆蘸墨。筆尖落下,寫的卻不是彈劾的奏章,而是一行遒勁有力的大字。
新軍操典,第一條:令行禁止,唯符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