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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帝令逼合藏裂隙，暗探傳謠緩兵機(jī)（第1頁）

青州府的雨連下了三日，灰蒙蒙的云層壓得很低，將趙景淵與趙景明的營寨都浸在潮濕的寒意里。官道上泥濘不堪，皇帝派來的欽差捧著明黃圣旨，在兩隊劍拔弩張的士兵中間，聲音都帶著顫：“……陛下有旨，著睿親王與二皇子暫棄前嫌，共掌青州兵權(quán)，限期一月內(nèi)牽制葉塵，待帝都援軍抵達(dá)后再行圍剿！”

趙景明騎在戰(zhàn)馬上，金盔上的水珠順著盔纓滴落，砸在馬鞍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他斜睨著坐在輪椅上的趙景淵，語氣滿是不屑：“共掌兵權(quán)？憑什么讓本皇子跟一個連馬都騎不了的殘廢分權(quán)？父皇分明是偏心！”

“二皇子慎言。”趙景淵指尖摩挲著輪椅扶手上的紋路，聲音比雨絲還冷，“本王雖不良于行，但至少不會像某些人，五萬大軍攻不下一個隘口，還讓陛下為青州的爛攤子寢食難安?！?/p>

“你敢罵我？”趙景明拔劍出鞘，劍刃映著陰沉的天光，“信不信本皇子現(xiàn)在就斬了你這個以下犯上的逆賊！”

“放肆！”欽差連忙擋在兩人中間，手里的圣旨都抖成了波浪，“二位殿下都是皇室血脈，怎能因私怨動刀兵？陛下說了，若再內(nèi)斗，定當(dāng)削爵奪職！”

趙景淵冷笑一聲，轉(zhuǎn)動輪椅轉(zhuǎn)身：“謝臨，回營?！甭愤^欽差身邊時，他淡淡瞥了眼地上的圣旨，“至于‘共掌兵權(quán)’，讓二皇子自己折騰吧——本王的私兵，從不聽連滾木熱油都躲不過的草包調(diào)遣?！?/p>

看著趙景淵的背影消失在營門，趙景明氣得將劍狠狠插在泥地里，濺起的泥點沾了滿靴：“等著瞧！本皇子不用他幫忙，照樣能困住葉塵！”

這場“奉旨合兵”的鬧劇，沒半日就通過黑石寨的暗探，傳到了葉塵耳中。

議事廳內(nèi)，燭火在潮濕的空氣里明明滅滅。葉塵展開柳若璃遞來的密報，指尖在“限期一月”四個字上輕輕停頓：“皇帝是怕了，既怕我們趁勢壯大，又怕趙景淵和趙景明真的反目，才用一道圣旨強(qiáng)行捆住他們——可惜，捆得住人，捆不住心?！?/p>

“趙景淵已經(jīng)把私兵撤回了三十里外的老營，只留了五百人在聯(lián)營虛張聲勢?！绷袅Ф藖硪槐瓬?zé)岬慕獪摆w景明氣得摔了三個茶盞，昨天還把前來商議布防的將領(lǐng)罵了回去，現(xiàn)在他營里的士兵都在傳，說二皇子連自己人都容不下，跟著他遲早送命?！?/p>

“軍心浮動是好事，但不能急?！比~塵接過姜湯，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滑，“我們要的不是速戰(zhàn)速決，是拖——拖到皇帝的耐心耗盡，拖到趙景淵和趙景明的矛盾徹底爆發(fā)，拖到各州府的守將徹底倒向我們?！?/p>

他抬頭對馬三道：“你挑十個最機(jī)靈的斥候，喬裝成流民混進(jìn)趙景明的營里。不用搞暗殺，就散播兩個消息：一是‘睿親王偷偷給葉塵送了糧草，要借刀殺人除二皇子’；二是‘帝都援軍在路上被流民劫了，三個月內(nèi)到不了青州’。記住，要混在士兵的閑聊里說，別露痕跡。”

馬三剛領(lǐng)命，帳外傳來陳武的腳步聲。他渾身裹著蓑衣，雨水順著衣角滴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水洼：“九少爺，趙景明派了兩千人去附近的村落搶糧，被我們的人攔在三十里外的山口了。要不要趁勢把這隊人拿下，給趙景明一個教訓(xùn)？”

“不能拿?！比~塵搖頭，“我們要的是‘示弱’，不是‘樹敵’。讓兄弟們故意放他們搶兩袋粗糧就撤——趙景明缺糧，越讓他搶到一點甜頭，就越會急著證明自己，反而不會懷疑我們在拖時間。”

他頓了頓，又道：“另外，讓蘇晴帶著醫(yī)帳的人去那個村落，給被搶的百姓送藥送糧，把趙景明搶糧的事傳開。民心這東西，丟了就再也撿不回來了?！?/p>

陳武點頭離去。柳若璃看著葉塵，輕聲道：“九弟，我們這樣拖著，會不會讓趙景淵看出破綻？他心思那么細(xì)，說不定已經(jīng)在懷疑我們在故意消耗朝廷的精力?！?/p>

“他肯定懷疑，但他不會說破?！比~塵走到窗邊，望著遠(yuǎn)處被雨霧籠罩的山巒，“趙景淵要的不是幫皇帝圍剿我們，是借我們的手削弱朝廷的兵力，借趙景明的蠢打壓競爭對手。我們拖得越久，他就越能趁機(jī)收攏青州的散兵，擴(kuò)充自己的勢力——我們倆，是在互相利用，誰都不會先戳破這層窗戶紙?！?/p>

此時的趙景淵中軍帳內(nèi)，謝臨正拿著一份探子傳回的密報，低聲道：“殿下，葉塵不僅沒攔著二皇子的人搶糧，還讓黑石寨的醫(yī)官去給百姓送藥。另外，二皇子營里已經(jīng)開始傳‘援軍被劫’的謠言，士兵們都在私下抱怨，說再耗下去遲早餓死?！?/p>

趙景淵轉(zhuǎn)動著玉扳指，眼底閃過一絲興味：“葉塵這是在‘養(yǎng)敵’——故意讓趙景明看到一點希望，又暗中瓦解他的軍心。這個人，比我想的還要沉得住氣?！?/p>

“那我們要不要提醒二皇子？”謝臨問道。

“提醒他干什么？”趙景淵冷笑，“讓他接著蠢下去才好。傳我命令，讓人把‘葉塵偷偷給周明送銅礦’的消息漏給趙景明——兗州府是青州的糧倉，周明要是倒向葉塵，趙景明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他自己就會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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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領(lǐng)命離去。帳內(nèi)只剩下趙景淵一人，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案上那份“青州兵力部署圖”上——圖上，黑石寨的位置被圈了一個紅圈，旁邊還標(biāo)注著“緩攻，待變”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