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寨的晨霧還沒散盡,葉塵已站在山洞最深處的暗室里。石桌上攤著幾張泛黃的宣紙,柳若璃正握著狼毫,模仿著賢王的筆跡勾勒——筆尖落墨的弧度、收筆時的輕頓,都與從賢王身上搜出的密信分毫不差。老鬼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一枚仿制的賢王印鑒,印泥早已研好,只等信寫好便可蓋印。
“九弟,這信上‘借蕭烈之手除睿王’的話,會不會太直白了?”柳若璃停筆,指尖沾著墨汁輕捻,“賢王雖是草包,但也不會在給皇帝的密信里寫這么露骨的謀算?!?/p>
葉塵伸手拿起一張試寫的紙,對著晨光細(xì)看——紙上的墨跡暈染恰到好處,連賢王慣有的、在“烈”字右側(cè)多添的一點都模仿到位?!耙木褪恰桃獾闹卑住??!彼曇魤旱脴O低,目光掃過暗室角落——那里堆著從禁軍糧營繳獲的上等宣紙,還有從趙景淵送來的傷藥箱里翻出的、只有睿親王府用的龍腦墨,“趙景淵心思縝密,太隱晦的話他會起疑,只有這種‘賢王自以為聰明、實則漏洞百出’的謀劃,他才會信——畢竟在他眼里,賢王本就是個只會仗著皇子身份耍小聰明的廢物?!?/p>
老鬼在一旁點頭,將印鑒在印泥里輕蘸:“小少爺說得對。當(dāng)年賢王就常干這種‘把陰謀寫在臉上’的蠢事,趙景淵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這信一送過去,趙景淵只會覺得,賢王是想借皇帝和蕭烈的手,先除掉他這個最大的競爭對手?!?/p>
柳若璃不再猶豫,提筆將剩下的內(nèi)容寫完。信中除了“借蕭烈除睿王”的謀劃,還特意添了一句“黑石寨糧草將盡,葉塵已是強弩之末,待除了趙景淵,再回頭收拾他不遲”——這話既是給趙景淵看的“誘餌”,也是為了讓他暫時放下對黑石寨的警惕,將注意力全放在賢王身上。
寫罷,老鬼將印鑒重重蓋在信尾,鮮紅的印泥在宣紙上暈開,與真印別無二致。葉塵小心地將信折成細(xì)條,塞進(jìn)一個磨損的錦袋里——這錦袋是從賢王貼身侍衛(wèi)身上搜來的,上面還繡著賢王的生辰,透著一股子奢靡的俗氣。
“陳武那邊怎么樣了?”葉塵將錦袋揣進(jìn)懷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袋口的流蘇——他需要陳武在寨外制造動靜,吸引趙景淵私兵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能順利瞬移進(jìn)對方的中軍帳。
“已經(jīng)按計劃帶著三百人在寨西演練,故意把動靜鬧得很大,趙景淵的斥候肯定在盯著?!绷袅帐爸郎系墓P墨,將仿造的賢王印鑒藏進(jìn)石縫,“蘇晴也讓人在醫(yī)帳外熬了濃郁的草藥,霧氣能擋一擋視線,方便你行動?!?/p>
葉塵點頭,轉(zhuǎn)身走到暗室的陰影里。晨光從石窗透進(jìn)來,在他腳下投出一道狹長的光影——下一秒,那道光影里的人影驟然消失,連帶著石桌上飄落的一片宣紙碎屑都還保持著原有的軌跡。
此時的睿親王府中軍帳外,十幾個私兵正圍著篝火取暖。寨西傳來的吶喊聲斷斷續(xù)續(xù)飄來,一個斥候匆匆跑向帳內(nèi):“殿下,陳武帶著人在寨西操練,看架勢像是要加固防御?!睅?nèi)傳來趙景淵的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不用管他,一個快沒糧草的困獸,再折騰也翻不出浪。”
葉塵隱著身形,貼著帳外的立柱悄無聲息地移動。他能清晰地聽到帳內(nèi)的動靜——趙景淵正在和謝臨說話,討論著如何從葉塵手里“借走”百官名錄的副本。趁著兩人說話的間隙,葉塵瞬移進(jìn)帳,落在帳內(nèi)堆放兵器的角落。
帳內(nèi)的燭火搖曳,趙景淵坐在輪椅上,背對著帳門翻看地圖。謝臨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一份文書,正低聲匯報各州府的動向。葉塵目光掃過帳內(nèi)——趙景淵的案幾上放著一杯剛沏好的茶,熱氣裊裊,案角還壓著一本翻開的兵書,書頁上沾著一點墨跡,顯然是剛看過不久。
他悄悄將懷中的錦袋放在兵書旁,刻意露出一角流蘇——既要讓趙景淵能發(fā)現(xiàn),又不能顯得太刻意。做完這些,葉塵沒有停留,瞬移到帳外的樹影里,隱在暗處觀察。
沒過多久,謝臨先行退出帳外。趙景淵伸手去拿兵書,指尖正好碰到錦袋的流蘇。他皺了皺眉,將錦袋拿起,打開一看——里面的密信掉了出來,展開的瞬間,他的臉色驟然沉了下去。
“賢王……好得很。”趙景淵的聲音帶著寒意,手指死死攥著信紙,指節(jié)發(fā)白,“真以為憑著皇子身份,就能把本王當(dāng)棋子耍?”他猛地將信拍在案上,對著帳外大喊:“傳本王的命令,讓林漠帶五百私兵,立刻去盯著賢王的囚室,不許任何人靠近!另外,派人去青州府,查蕭烈的動向——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躲在樹影里的葉塵心中冷笑——第一顆疑種子,算是種下了。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朝著關(guān)押賢王的臨時囚室瞬移而去。
囚室設(shè)在黑石寨西側(cè)的廢棄礦洞里,洞口由十個士兵看守,洞內(nèi)只有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下,賢王正蜷縮在角落,身上的錦袍早已沾滿塵土,頭發(fā)凌亂如雞窩。聽到腳步聲,他猛地抬頭,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的洞口——葉塵已隱著身,站在囚室的陰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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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淵那個奸賊!肯定沒安好心!”賢王對著空氣怒罵,聲音嘶啞,“葉塵也是個廢物!連個黑石寨都守不住,遲早要被蕭烈踏平!到時候我看你們怎么死!”
葉塵沒理會他的咒罵,而是對著洞口的方向,用腹語模仿著趙景淵私兵的聲音低語:“……殿下說了,等葉塵和賢王兩敗俱傷,就把黑石寨的礦石和信王舊部全吞了。到時候就算皇帝怪罪,有賢王這個替罪羊在,也牽扯不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