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章 寒夜來客，薪火相傳（第1頁）

擊退毛賊的事件，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頭，在小小的荒村里激起了層層漣漪。

最先傳開的是王鐵柱一錘砸斷賊人腿骨的事。那天清晨，趙寡婦去井邊打水時拉住李嬸，壓低聲音說："你可不知道，王鐵匠那晚掄起鐵錘，一錘下去，賊人的腿骨就跟枯樹枝似的，咔嚓一聲就斷了！"她邊說邊比劃著，"那慘叫聲，半個村都聽見了。"

這話傳到村東頭張老漢耳中，已經(jīng)變成了："王鐵柱一錘一個，三個毛賊的腿全給砸斷了，血淋淋地拖了一地。"張老漢在自家院里劈柴，對兒子感慨："平日里看鐵柱憨厚老實，沒想到動起手來這般狠辣。"

而關(guān)于林楓的傳言就更神秘了。貨郎劉三在村口的大槐樹下說得繪聲繪色："那林書生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眼神跟刀子似的。聽說他會使妖法，手指一點，毛賊就動彈不得！"他神秘兮兮地補充，"要不你們想，那幾個毛賊怎么連滾帶爬地就跑了？"

這些傳言在村民晚間圍爐時被反復(fù)咀嚼、添油加醋。漸漸地，村民們在路上遇見王鐵柱時，不再像往常那樣隨意打招呼，而是帶著幾分敬畏地讓到路邊，恭敬地喊聲"王師傅"。就連村里最頑皮的孩童，經(jīng)過鐵匠鋪時也不再喧嘩打鬧，而是躡手躡腳地快速通過。

連往常囂張的稅吏也收斂了許多。月初收稅時，稅吏老王帶著兩個差役來到鐵匠鋪，不再像以往那樣大呼小叫，而是客氣地敲了敲門："王師傅在嗎？該交這個月的稅錢了。"當(dāng)王鐵柱拿出準(zhǔn)備好的銅錢時，老王還破天荒地說了句："不急不急，王師傅慢慢數(shù)。"

這些變化都被林楓看在眼里。他知道，在這亂世之中，兇名有時比善名更有用。但他更清楚，這點微末的名聲，在真正的強權(quán)面前不堪一擊。能源的警報在他腦中日夜鳴響——電量：61%，他必須盡快找到方法給筆記本電腦充電。

他將目光投向了鐵匠鋪本身。既然暫時無法開源，那就節(jié)流，并最大限度地利用好現(xiàn)有資源。他讓王鐵柱找來村里兩個半大的、機靈又家境貧寒的少年，一個叫狗娃，一個叫石頭，名義上是來鐵匠鋪當(dāng)學(xué)徒，管飯，偶爾給點零碎銅板。

"王大哥，打鐵的手藝，光靠我們兩個不夠。"林楓對王鐵柱說，"得有人幫忙拉風(fēng)箱、搬鐵料、做雜活。而且，有些簡單的活計，也可以慢慢教給他們。"

王鐵柱有些猶豫："林兄弟，這手藝。。。祖?zhèn)鞯模p易不外傳啊。"

"時代不一樣了。"林楓看著窗外荒涼的景象，"亂世將至，人多力量大。我們把核心的把控住，基礎(chǔ)的活兒教給他們，既能幫我們省力，也能給他們一條活路。最重要的是，信得過的人，以后就是我們的根基。"

王鐵柱似懂非懂，但他相信林楓的眼光。于是，狗娃和石頭就成了鐵匠鋪的學(xué)徒。林楓并沒有一開始就教他們高深的技術(shù)，而是讓他們從最基礎(chǔ)的辨識鐵料、拉風(fēng)箱、清理爐渣開始，同時潛移默化地教他們一些簡單的規(guī)矩和衛(wèi)生習(xí)慣，比如飯前洗手，工具用完歸位。

這兩個少年能吃飽飯，還能學(xué)手藝，對林楓和王鐵柱感激涕零，干活格外賣力。鐵匠鋪里多了些人氣，效率也提高了不少。林楓則得以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稍微解脫出來，將更多精力投入到更關(guān)鍵的規(guī)劃上。

他利用"知微"剩余的電量，開始有目的地查詢一些關(guān)于明末北方地理、物產(chǎn)、特別是礦產(chǎn)資源的信息。他需要知道，除了這座鐵匠鋪，附近還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東西。同時，他也讓王鐵柱在去集市時，更加留意打聽各方面的消息——朝廷的動向、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各地的災(zāi)情，甚至是奇聞異事。

這天傍晚，風(fēng)雪越發(fā)急了，天色陰沉得如同夜晚。王鐵柱從集市回來，臉色有些凝重。

"林兄弟，聽說韃子（后金）又在關(guān)外鬧騰了，朝廷好像要加派遼餉，這稅怕是又要重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雪，"還有，集上來了不少生面孔，像是從更北邊逃難過來的，說那邊凍死了好多人，餓殍遍野。。。"

林楓默默地聽著，將這些信息碎片拼湊起來。小冰河期的威力正在顯現(xiàn)，后金的壓力日益增大，大明王朝的根基正在動搖。這一切，都預(yù)示著更大的動蕩即將來臨。

就在這時，棚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虛弱的聲音："請問。。。王鐵匠在嗎？行行好，討碗熱水。。。"

王鐵柱起身開門，只見風(fēng)雪中立著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中年書生，帶著一個約莫十來歲、同樣瘦弱不堪的男孩。兩人凍得嘴唇發(fā)紫，渾身瑟瑟發(fā)抖，幾乎站立不穩(wěn)。

"快進來！"王鐵柱心善，連忙將兩人讓進屋里，舀了兩碗熱水給他們。

書生感激涕零，喝完熱水，緩過氣來才道："多謝恩公！在下姓陳，名喚文淵，這是犬子。。。本是永平府人士，家中遭了兵災(zāi)，不得已南逃，欲去京城投親，奈何盤纏用盡，流落至此。。。"說著，不禁潸然淚下。那孩子也緊緊依偎著父親，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茫然。

林楓看著這對父子，心中一動。一個識文斷字的書生，在亂世中或許無用，但如果。。。他能接受新的思想呢？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示意王鐵柱又拿來些吃的?？粗缸觽z狼吞虎咽的樣子，林楓心中一個計劃逐漸成型。他不能只培養(yǎng)鐵匠，他還需要能理解他意圖、能處理文書、甚至未來能管理更多事務(wù)的人。這個落魄書生，或許是一個機會。

"陳先生，"待對方吃完，林楓才緩緩開口，"如今天寒地凍，前路艱難。若先生不嫌棄，可暫且在敝處安身，教這兩個孩子識幾個字，換得溫飽，如何？"他指了指在一旁好奇張望的狗娃和石頭。

陳文淵愣住了，他沒想到在這荒村鐵匠鋪，竟有人愿意收留他這無用的書生，還讓他教書？他看了看林楓，又看了看王鐵柱，最終目光落在兒子渴望的臉上，深深一揖："若能得二位收留，陳某感激不盡，愿效犬馬之勞！"

是夜，鐵匠鋪里多了兩個避寒的陌生人。爐火噼啪作響，映照著幾張神情各異的臉：憨厚而逐漸堅定的王鐵柱，懵懂卻充滿希望的少年學(xué)徒，劫后余生、心懷感激的落魄書生，以及那個藏著驚天秘密、目光深邃的穿越者。

林楓知道，他的這個小團體，又添了一塊重要的拼圖。知識的火種，或許可以從這里，以另一種方式開始傳遞。而窗外的風(fēng)雪，似乎也因為這屋內(nèi)微弱卻頑強匯聚起來的人氣，變得不再那么可怕了。但電量的數(shù)字，依舊是他心頭最沉重的石頭。尋找新能源，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