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哥,感覺如何?”林楓坐在他身旁問道。
“死不了!”王鐵柱咧嘴,牽動背后傷口,疼得吸口涼氣,“就是憋屈!等俺好了,非擰斷那幫雜碎的脖子!”
“會有機會的?!绷謼餮凵癖洌暗麓?,我們不能光等著挨打。得讓他們知道,啃這塊骨頭,會崩掉滿嘴牙?!?/p>
他心中已有初步計劃。不能坐等對方出招,必須適度展示肌肉,進行威懾。
次日,風雪停歇,天氣干冷依舊。林楓讓狗娃和石頭繼續(xù)趕制弩箭,自己用粗布包好腰刀和銅錢,獨自出門。
他未去河口集,而是繞路北行,來到荒廢的土地廟。此處墻垣傾頹,香火早絕,成了無家可歸者棲身之所。寒風中,幾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乞丐蜷縮在背風角落,圍著一小堆半燃不燃的篝火,眼神麻木。
林楓未直接上前,繞到廟后,將粗布包好的長條物件——那把帶缺口腰刀,與一小串五十文銅錢,放在半埋土中的殘碑后。此處隱蔽,卻易被翻找東西的乞丐偶然發(fā)現(xiàn)。
放好東西,他未立刻離開,靜候片刻。果然,一個半大小乞丐哆哆嗦嗦跑來解手,眼睛習慣性地在地上掃視,很快被殘碑后粗布包和銅錢吸引。
小乞丐警惕四望,飛快撲過去,抓起銅錢和布包,躲到深墻角才敢打開。見到腰刀寒光,他嚇了一跳,隨即緊緊攥住銅錢,猶豫地看了看刀,最終沒敢拿,胡亂包住后跑回篝火邊,低聲向老乞丐和同伴展示“收獲”。
林楓在遠處看得分明。見老乞丐拿起腰刀,細看刀身缺口磨損,又掂量銅錢,渾濁眼中閃過一絲驚疑。老乞丐低聲詢問小乞丐,確認發(fā)現(xiàn)地點。
時機已到。林楓從藏身處走出,緩步靠近。他的出現(xiàn)讓乞丐們瞬間緊張,下意識將錢刀藏身后。
林楓在幾步外停下,目光平靜,聲音清晰:“錢,是給你們的買酒錢。那把刀……”他頓了頓,指指腰刀,又虛指河口集方向,“是前幾夜,幾個不開眼毛賊落在鐵匠鋪的。東西不吉利,勞煩各位把這事兒說道出去,讓該知道的人知道?!?/p>
他未再多言,也未威脅,只陳述事實,給予報酬。說完,轉身離去,身影消失于荒徑盡頭。
土地廟前,乞丐們面面相覷。老乞丐望著林楓消失方向,又看看手中刀錢,臉上露出恍然與敬畏。他活了大半輩子,深知這“說道”意味什么——既是封口費,也是傳話費。
“聽到那位爺?shù)脑捔藛??”老乞丐對周圍乞丐道,聲音沙啞卻鄭重,“這錢,大伙分分,買點吃的。這把刀的事兒,還有鐵匠鋪不好惹的話,都給我把嘴巴張開,傳到該聽的耳朵里去!”
對這些掙扎求生的乞丐,五十文是筆橫財,傳播幾句閑話既不費力也無風險,還能賣個順水人情。很快,“鐵匠鋪反殺匪徒”、“東家背景神秘”、“是硬茬子別招惹”的流言,如冬季無孔不入的冷風,隨乞丐足跡在河口集乃至更遠市井間擴散,愈傳愈離奇,愈傳愈具威懾。
這正是林楓所要。他無需人人相信,只求流言鉆入劉老四,尤其是那位“趙書吏”耳中,讓他們下次動手前多一分顧忌,多掂量成本。為他爭取時間。
林楓需要時間,王鐵柱需要恢復,團隊需要成長,而最緊要的——他必須在電力耗盡前,啟動水力項目。
走回鐵匠鋪,林楓望向被冰雪覆蓋的野狐河方向。河水力量靜靜流淌,那是打破困局的鑰匙。他盤算現(xiàn)有材料:木材易得,難的是水輪軸承的耐磨金屬,傳遞動力的齒輪或皮帶……
“知微,”他低聲自語,仿佛堅定信念,“下一步,必須拿下它。”
陰云依舊密布,但鐵匠鋪內(nèi)爐火燃得更旺。他們在礪刃待敵,也在積蓄破局之力。下一次風暴來臨,他們將不再被動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