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5章 鐵牛轟鳴，風云際會（第1頁）

崇禎三年，七月初二。

西山工械營深處，一座新落成的青石廠房內(nèi)，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王鐵柱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汗水淋漓，他死死盯著面前這個龐然大物——一個近兩人高、由無數(shù)鐵軌、氣缸和連桿組成的復雜機械。

“將軍，”他的聲音因緊張而沙啞，“所有閥門檢查完畢，鍋爐氣壓已到紅線……可以試車了?！?/p>

林楓站在安全區(qū)外，目光沉靜。為了這臺被工匠們私下稱為“鐵?！钡恼羝麢C，西山幾乎耗盡了最近所有的精鐵儲備。如今“知微”也不用焦慮電力的問題，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所以才有了蒸汽機的誕生。林楓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點火?！?/p>

隨著燒紅的鐵釬伸入爐膛，熊熊烈火瞬間吞沒了焦炭。巨大的鍋爐開始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壓力表指針緩緩爬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廠房外樹上的知了都停止了鳴叫。

“壓力到頂！”司爐工嘶啞地喊道。

王鐵柱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總閥門，猛地一擰——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汽笛聲撕裂長空，巨大的飛輪開始轉(zhuǎn)動，帶動著無數(shù)齒輪和連桿，發(fā)出尖嘯的轟鳴。整座廠房都在微微震動，蒸汽從排氣閥噴涌而出，在陽光下形成一道絢麗的彩虹。

“成了！成了！”工匠們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許多人激動得熱淚盈眶。王鐵柱這個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眼睛。

這一刻，西山衛(wèi)的工業(yè)化進程，邁出了最關(guān)鍵的一步。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隊錦衣衛(wèi)緹騎馳入西山衛(wèi)轄區(qū)。為首的駱養(yǎng)性勒住馬韁，震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寬闊的水泥路面上，滿載貨物的四輪馬車川流不息；路旁的水力鍛錘正規(guī)律地起落，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更遠處，一座冒著濃煙的高爐巍然聳立。這哪里是個衛(wèi)所，分明是個蓬勃發(fā)展的工業(yè)新城！

“大人，這邊請?！苯哟能姽俨槐安豢?，帶著他們前往指揮使衙署。

衙署內(nèi)，林楓正在接待另一位不速之客。

“郝?lián)u旗參見林將軍！”一個滿臉風霜的漢子單膝跪地，身后跟著十幾個衣衫襤褸卻眼神銳利的老兵，“俺們走投無路了，求將軍給條活路！”

林楓扶起他，目光掃過這些農(nóng)民軍精銳。他們手上老繭的位置顯示都是使慣了火器的好手，這正是西山最急需的兵源。

“郝將軍請起?！绷謼鞒烈鞯?，“西山衛(wèi)的規(guī)矩，想來你也知道。要留下可以，但必須打散整編，遵守軍紀，接受訓練?！?/p>

“俺懂！”郝?lián)u旗急聲道，“只要將軍收留，讓俺們干啥都行！他娘的，朝廷不給活路，建虜?shù)教帤⑷?，只有將軍這里……這里像個人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