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買告示》明碼標價,大量收購廢鐵、硫磺、硝石、煤炭、桐油、生絲……只要是工坊所需,有多少,收多少!價格比市面高出兩成!但需賣家自行運至西山外圍指定貨棧?!?/p>
陳文淵聞言一驚:“東家,如此一來,動靜是否太大?豈不是告訴所有人,我西山急需這些……”
“就是要告訴他們!”林楓打斷他,“我們不僅要,而且光明正大地要!我們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大張旗鼓地壯大!我倒要看看,這北直隸的地面上,有沒有敢把銀子往外推的商人!有沒有愿意用一身本事?lián)Q個前程的能工巧匠!”
韓徹目光閃動,已然明白了林楓的意圖。這是要以西山為核心,強行催生出一個不受朝廷完全控制的、新的資源與人才吸納網(wǎng)絡(luò)!此計雖險,卻是在被封堵官路后,唯一能快速破局的方法。一旦形成勢頭,反而會讓那些暗中下絆子的人投鼠忌器。
“好!既然林先生決心已定,韓某便再助你一臂之力!”韓徹沉聲道,“我可派心腹,護送你的告示前往宣府、大同乃至更遠的山西等地張貼。那邊商路發(fā)達,匠戶亦多,或可解燃眉之急?!?/p>
“如此,多謝韓將軍!”林楓拱手。有了韓徹在邊鎮(zhèn)的渠道,這《招賢令》和《采買告示》的影響力將能輻射更廣。
命令迅速被傳達下去。僅僅半天后,數(shù)十名識字的少年便被組織起來,謄抄告示。王老三的夜不收和韓徹留下的騎兵,帶著一捆捆墨跡未干的告示,如同蒲公英的種子,迅速撒向西山周邊各個市鎮(zhèn)、交通要道,甚至冒險送往更遠的州縣。
消息像野火一樣蔓延開來。
西山,那個剛剛擊敗了建虜、傳聞中有“天雷”相助的地方,正在以極高的待遇招攬各種人才,以高出市價的價格收購各類物資!
一時間,北直隸暗流洶涌。有能力的工匠心思浮動,被沉重的匠籍和微薄收入壓得喘不過氣的他們,看到了一絲改變命運的希望。逐利的商人們則嗅到了巨大的商機,開始暗中盤算庫存,聯(lián)絡(luò)運輸渠道。
當然,更多的,是來自各方勢力的驚疑與審視。
西山別院,指揮所內(nèi)。
林楓看著沙盤上那些被標注出的、可能受到影響的勢力范圍,對趙勝下令:“趙統(tǒng)領(lǐng),從即日起,巡邏范圍向外延伸十里。在通往西山的所有要道設(shè)立明卡暗哨。對所有前來投奔的人,嚴格核查身份;對所有運送物資的商隊,嚴密監(jiān)視。既要開門迎客,也要防著有人渾水摸魚,甚至……引狼入室。”
“明白!”趙勝肅然領(lǐng)命。
夜幕降臨,西山別院卻比往日更加忙碌。工坊區(qū)的燈火亮至深夜,訓(xùn)練場上的口號聲不絕于耳。
林楓獨自登上寨墻最高處,眺望著遠方沉沉的夜色。山風(fēng)獵獵,吹動他的衣袍。
《招賢令》與《采買告示》如同兩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必將激起層層漣漪。是引來活水,還是驚動惡蛟,猶未可知。
但他別無選擇。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爭分奪秒,在風(fēng)暴徹底降臨之前,將西山這塊鐵,鍛造成足以劈開一切枷鎖的利劍!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那里放著“驚雷一號”試驗成功后,他畫下的電磁線圈炮改進型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