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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陰云密布，礪刃待敵（第1頁）

接下來的幾天，鐵匠鋪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一邊舔舐傷口，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外界的風(fēng)吹草動。血腥氣早已散去，但緊張的氣氛仍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林楓左臂的傷口開始結(jié)痂，動作間依舊帶著刺痛。王鐵柱傷勢更重，大多時間只能趴在草鋪上，由陳文淵和丫丫照料換藥。身體的傷痛并未讓眾人消沉，反而激發(fā)出同舟共濟的堅韌。

修復(fù)與加固工作一刻未停。林楓設(shè)計了一套更復(fù)雜的門閂系統(tǒng)，內(nèi)側(cè)多根橫木交錯鎖死，除非動用攻城錘，否則極難從外部撞開。狗娃和石頭在王鐵柱指導(dǎo)下，將廢鐵料燒紅淬硬，制成更多鐵蒺藜，不僅撒在墻根，還巧妙地布置在屋頂和矮墻處。

陳文淵也未閑著。他仔細整理好那件洗得發(fā)白的儒衫，每日出門，直奔魚龍混雜的“悅來茶館”。

他在靠里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點一壺最便宜的末茶，學(xué)著林楓所教，低頭品茶，目光卻謹(jǐn)慎掃視四周——歇腳的腳夫、閑聊的老者、游手好閑的閑漢，皆入眼中。

近一個時辰過去，耳中灌滿家長里短、田里收成、糧價飛漲的抱怨，卻未聽到任何與鐵匠鋪或劉老四相關(guān)的消息。他心中氣餒，正欲離開，門口光線一暗，劉老四陪著兩個衣著體面的商賈走了進來。

陳文淵心中一緊，忙低下頭，借桌角遮擋，用余光留意。

劉老四顯然心情極佳，滿臉堆笑，大聲招呼伙計上茶上酒，與那兩人高談闊論，內(nèi)容無非是近日買賣、結(jié)識人物。他那尖銳嗓音在嘈雜茶館中格外突出。

酒過三巡，劉老四話越發(fā)多了，舌頭也開始打結(jié)。兩位同伴告辭后，他意猶未盡，獨自又灌了幾杯，臉上醉態(tài)明顯。

鄰桌一個相熟閑漢湊過來奉承：“劉掌柜，今兒個又發(fā)財了？看您氣色，紅光滿面！”

劉老四打個酒嗝，得意晃著腦袋，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嘿嘿，發(fā)點小財……關(guān)鍵是路子廣！知道不？這京城西邊地界上，但凡是地面上事兒，少有咱擺不平的！”

閑漢忙道：“那是，誰不知劉掌柜交游廣闊，手眼通天？”

這話搔到劉老四癢處，他醉眼惺忪，壓低聲音，卻仍讓陳文淵隱約聽到：“嘿，跟你說……咱上面也有人！宛平縣衙知道不？刑房掌案的趙書吏，是咱嫡親表兄！管著刑名訴訟的實權(quán)人物！有他罩著，尋常麻煩，那都不叫事兒！”

他拍著胸脯，唾沫橫飛：“前些時日，幾個不開眼的泥腿子想跟咱齜牙，嘿，你猜怎么著？表兄稍微使點勁兒，立馬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這地界，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陳文淵心臟狂跳，手心冒汗。他強自鎮(zhèn)定，不敢多留，放下茶錢，悄無聲息起身離去。

回到鐵匠鋪，他立刻找來木板，用炭筆將關(guān)鍵信息——“劉老四”、“醉酒”、“宛平縣衙”、“刑房書吏”、“趙”、“表親”、“擺平地面上事兒”——連同劉老四囂張神態(tài)，盡可能詳細記錄描繪。

傍晚，他拿著畫滿歪扭字符的木板找到林楓。

“東家，”陳文淵聲音帶著未平的激動，“今日在悅來茶館，碰巧遇到劉老四喝醉……”他將見聞原原本本復(fù)述一遍，包括對方語氣神態(tài)。

林楓看著木板上雜亂卻關(guān)鍵的信息，眼神銳利。他輕敲“趙書吏”三字，緩緩道：“刑房書吏……這就對了。下次來的，恐怕不是夜里摸黑的匪徒，而是官面手段了?！?/p>

陳文淵提供的消息，如同迷霧中點亮一盞燈，讓他們看清了潛在對手的輪廓。

“是，東家。”陳文淵精神振奮。

夜里，林楓檢查著三把完工的手弩和幾十支弩箭。弩機經(jīng)反復(fù)調(diào)試，已相當(dāng)可靠。他將其中一把弩和十支箭交給王鐵柱，讓他藏在枕下。

“柱子哥，感覺如何？”林楓坐在他身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