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二月初
建虜哨騎的離去,并未讓西山別院放松下來,反而如同緊繃的弓弦,蓄勢待發(fā)。林楓的判斷讓所有人意識到,外部威脅只是暫緩,內(nèi)部的毒瘤必須盡快鏟除。
議事廳內(nèi),氣氛肅殺。沙盤上,代表黑云寨的禿鷲旗幟被插在山坳深處,周圍標(biāo)注著王老三等人歷次偵察摸清的明哨、暗卡以及可能的小路。
“黑云寨,必須拔除?!绷謼鏖_門見山,語氣不容置疑,“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這是一群隨時可能引來外敵或背后捅刀子的餓狼?!?/p>
“東家,您下令吧!俺們早就想收拾這群雜碎了!”李鐵牛摩拳擦掌,上次防御戰(zhàn)他沒打痛快,一直憋著股勁。
趙勝則更為謹(jǐn)慎:“林先生,黑云寨據(jù)險而守,易守難攻。他們?nèi)耸直任覀兌啵羰菑姽?,即便能拿下,我們也必然損失慘重。”
“誰說我們要強攻?”林楓微微一笑,手指點在沙盤上黑云寨后山的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細線上,“王老三,你確認(rèn)這條采藥小徑,能繞到他們寨子后面?”
“絕對沒錯!”王老三肯定地點頭,他胳膊上的傷已無大礙,“那地方陡得很,幾乎沒人走,但抓著藤蔓能上去,出口離他們寨子的水井和廚房很近,防守很松懈?!?/p>
“很好?!绷謼髂抗鈷哌^眾人,“此戰(zhàn),我們的目標(biāo)不是全殲,而是瓦解。要讓這群土匪徹底失去在這片地界立足的資本和膽量。”
他開始詳細部署:
“此戰(zhàn)分為三步。第一步,惑敵。由趙統(tǒng)領(lǐng)帶領(lǐng)主力,明日大張旗鼓,沿著主路向黑云寨方向推進一段距離,做出要正面進攻的姿態(tài),吸引他們的全部注意力?!?/p>
“第二步,奇襲。”林楓看向王老三和李鐵牛,“王老三,你帶路。李鐵牛,你挑選十個最悍勇、擅長近戰(zhàn)的弟兄,帶上我們最好的腰刀和手弩,每人再配兩枚‘轟天雷’(林楓利用黑火藥改進的簡易手投爆炸物,威力有限,但聲光效果駭人)。你們的任務(wù),就是趁趙統(tǒng)領(lǐng)吸引敵人注意時,從后山小徑潛入,直撲他們的核心區(qū)域——糧倉、馬廄、以及匪首‘座山雕’可能居住的主寨!記住,不要戀戰(zhàn),以制造混亂、焚燒糧草、盡可能斬殺頭目為首要目標(biāo)!”
“第三步,攻心?!绷謼髯詈罂聪蜿愇臏Y和周大石,“陳先生,你連夜趕制一些簡易傳單,就用我們之前定的口號——‘只誅首惡,脅從不問’、‘棄械投降,發(fā)給路糧’。周大石,你帶幾個嗓門大的,待寨內(nèi)火起、混亂之時,在外圍高聲喊話,動搖普通匪眾的軍心?!?/p>
“妙??!”趙勝忍不住擊節(jié)贊嘆,“正面佯攻,背后捅刀,再攻心瓦解。如此一來,黑云寨必破!”
“記住,”林楓神色嚴(yán)肅地補充,“我們的目的是消除威脅,不是殺人。對于放棄抵抗的,盡量俘虜。那些積年悍匪和頭目,則絕不能放過!”
“明白!”眾人齊聲應(yīng)道,斗志昂揚。
次日,計劃如期進行。
趙勝帶著近三十人,擺開陣勢,沿著山路緩緩向黑云寨逼近,號角嗚咽,旗幟招展,聲勢造得十足。黑云寨果然如臨大敵,寨墻上人影攢動,弓箭手嚴(yán)陣以待,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正面。
與此同時,王老三和李鐵牛帶領(lǐng)的十一人尖刀隊,如同靈猿般,借助林木掩護,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后山,沿著那條險峻的采藥小徑,艱難地向山頂攀去。
一切順利得超乎想象。當(dāng)李鐵牛第一個從荊棘叢中探出頭,看到近在咫尺、防守稀疏的黑云寨后院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