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六月初三。
西山別院,校場。
烈日當(dāng)空,三百余名士兵肅立成陣,鴉雀無聲。汗水順著他們年輕而黝黑的臉頰滑落,卻無人抬手擦拭。
林楓站在臨時搭建的木臺上,目光如刀,緩緩掃過臺下每一張面孔。趙勝、韓徹留下的副將分立兩側(cè),面色凝重。王鐵柱、陳文淵等核心人員也站在臺下前排。
“抬上來。”林楓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校場。
四名軍士應(yīng)聲而出,兩人一組,抬著兩個用麻布覆蓋的擔(dān)架,走到臺前放下。麻布掀開,露出兩具尸體。一具咽喉被利刃貫穿,另一具胸口有個焦黑的窟窿,依稀可辨是弩箭造成的傷口。
臺下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許多士兵認出了那兩人——張五,火銃隊的一名裝填手;李老七,弩隊的一名什長。都是最早一批跟隨林楓的老人。
“認識他們嗎?”林楓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張五,三天前的夜里,試圖將燧發(fā)槍擊發(fā)機構(gòu)的圖紙塞進信鴿腿上的竹管。李老七,昨夜子時,向寨外發(fā)射帶字的響箭,內(nèi)容是西山布防圖。”
臺下瞬間一片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住了。奸細?而且還是隊伍里的老人?
“或許有人想問,他們是受誰指使?用了什么手段傳遞消息?”林楓走下木臺,來到尸體旁,“指使者,無非是建虜,或是朝廷里某些見不得光的人。傳遞消息的手段,無非是飛鴿、響箭,或者……借著外出采買、巡邏的機會?!?/p>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人群,一些人的眼神開始閃爍。
“我知道,你們當(dāng)中,或許還有人抱著同樣的心思,或者被人拿住了把柄,不得不做些什么。”林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般的威勢,“但我今天告訴你們,也告訴所有藏在暗處窺探西山的鼠輩!”
他猛地一揮手:“帶上來!”
校場邊緣,王老三帶著幾名夜不收,押著三個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鼻青臉腫的人走了上來。其中一人穿著商賈的錦袍,另外兩人則是普通農(nóng)戶打扮。
“這三位,‘慷慨’地為我們運來了摻了砂石的硫磺,和浸了水的硝石。”林楓指著那三人,語氣森然,“他們以為做得隱秘,可惜,西山驗收物資的規(guī)矩,比他們想象的要嚴得多!”
那商賈模樣的還想狡辯:“大人明鑒!小人是被冤枉的!那硫磺……”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打斷了他的話。張小旗手持一支仍在冒煙的燧發(fā)手槍,槍口指著那商賈腳下地面冒起的青煙。商賈嚇得癱軟在地,褲襠瞬間濕了一片。
“西山,不是你們耍小聰明的地方?!绷謼骺炊紱]看那商賈一眼,目光重新投向士兵方陣,“對于朋友,西山敞開大門,美酒肥肉招待。對于敵人……”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唯有刀劍相向,雷霆擊之!”
“趙統(tǒng)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