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瓴恰到好處地停頓幾秒,用一個意味深長地笑代替那個骯臟的詞匯:
“謙予,有些界限,是文明社會的基石,一旦越過便萬劫不復。你不會不懂,對吧?”
“小叔,您說什么呢,當年你們送我來倫敦,不認我的時候,我就早已不是顧家的人?!?/p>
——“僅靠一紙認定書?可我不說,誰又知道?”
“回家吧,謙予,顧家樹大招風,你們在倫敦難免被幾只眼睛盯著,今日既然能被我調(diào)查出來,那明日……”顧越瓴把茶杯放入自己唇間,似在細細品味茶。
“你回家了,就是盼盼的兄長,兄長保護妹妹,天經(jīng)地義,沒人敢說個什么,可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順的關(guān)系?”
顧謙予指尖一顫,杯中的茶水蕩出細微漣漪,他面色隱忍:“小叔,您請回吧?!?/p>
“城南那塊地,老爺子睡醒念叨,睡著還念叨,你二叔三叔都在虎視眈眈,但沒人弄得下來?!?/p>
“你若有本事讓它姓了顧,那昌途到時候可是由你說了算?!?/p>
話鋒一轉(zhuǎn),顧越瓴又說:“我只聽老爺子的吩咐,你若不從,我們自然會有千萬種手段讓你如今這個小公司走向滅亡?!?/p>
“另外,我那愚蠢又慕強的小侄女,到時候一定不會選擇和一個落魄的男人呆在一起過窮苦日子?!?/p>
“你回到顧家,得到的是一個商業(yè)帝國,這筆買賣不劃算嗎?”
顧謙予放在膝間的手陡然握緊,青筋凸起,一路從手背直延小臂:“看來你們早就盤算好了?!?/p>
“城南那塊地對你不是難事,把它拿下,它就是你回顧家最硬的投名狀?!鳖櫾疥财鹕?,俯視著對面的男人,目光如鉤,
“家里如今烏煙瘴氣,就缺你這樣一個能鎮(zhèn)住場子的聰明人,你回去了,老爺子才能睡個安穩(wěn)覺。”
顧越瓴走前又留下最后一句話:“謙予,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些秘密捂得再嚴實,也會風一樣飄出去。你早日做決定,不然小叔不敢保證這風會飄到哪。”
顧越瓴無疑是在給顧謙予下達最后的通牒。
顧越瓴的畫外音是,兄妹二人的事若被傳出去,就算顧正昌疼愛孫女,但流言蜚語不會。
顧越瓴走后,辦公室內(nèi)死一樣的寂靜。
顧謙予沒有動怒,他面無表情,甚至有些機械地起身。他回到書桌旁打開碎紙機,把那幾頁載著他命運的判決書完整地放入進料口。
冰冷的“沙沙”聲開始作響,男人垂眸看著機器底端出來的被切割成均勻細條的紙屑,有些出神。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為這段時間幸福平靜的日子舉行葬禮,再無復原的可能性。
他拿起電話,聲音平靜地沒有一絲漣漪:“明早八點緊急會議,另外幫我訂一張后天去上海的機票,單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