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緩緩步入龍舟之內(nèi),昨晚之前那些痕跡均已消失不見,福倫與爾康,步履蹣跚,一瘸一拐地被引領至御前,神情中滿是愧疚與惶恐。
“皇上,罪臣福倫,攜不肖子福爾康,特來請罪,望皇上寬?。 备惞虻乖诘?,以額觸地,聲音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乾隆端坐于龍椅之上,手中輕輕擦拭著那枚翠綠的翡翠扳指,眼神深邃而復雜:“福倫啊,你跟著朕多少年了?”他的話語雖不以為意,卻似暗流涌動。
“回皇上,罪臣從入仕已有二十多年了!”福倫謹慎的回答道,卻不想乾隆將時間記得清清楚楚。
乾隆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慨:“二十年零八個月!”
“皇上……”福倫頓時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朕是看著爾康和爾泰長大的,朕把這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那般教導,朕把爾泰指給永琪當伴讀,又因為滿蒙聯(lián)姻讓他入了玉牒,給了他貝勒的身份。爾康,自他入仕就一直讓他跟在朕身邊當御前侍衛(wèi),朕甚至把朕的侄女和女兒與他議親。”
福倫連連叩首,痛心疾首地說道“皇上,此事皆是罪臣一時糊涂,有負圣恩,辜負了皇上的信任與厚愛!罪臣罪該萬死!”
“爾康,朕想知道,那畫舫究竟是不是你放進來的?”乾隆銳利的目光轉向爾康,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
爾康自知此事敗露,他從一開始便如跳梁小丑般被乾隆看得清清楚楚:“皇阿瑪,兒臣玩忽職守,監(jiān)守自盜,罪該萬死,請皇阿瑪降罪!”
福倫此時急忙出言打斷,將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皇上,此事皆因罪臣一人之過,罪臣勾結后妃,結黨營私,爾康只是聽臣之命行事,望皇上明鑒!”
乾隆望著這對父子,心中五味雜陳:“這是都認罪了?你勾結后妃,結黨營私!你玩忽職守,監(jiān)守自盜!”
“是!”
言罷,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帕子,戴上翡翠扳指,指向地上的父子二人。“福倫,你身為朝廷重臣卻一時不察,受奸人蒙蔽,險些釀成大錯,朕褫奪你爵位,罰俸三年,以示懲戒!”
“至于爾康,你護駕不力,但念你身受重傷,朕準你歸家養(yǎng)傷,待痊愈后再行定奪?!?/p>
“皇上,罪臣……”
“朕不是已經(jīng)給了你們父子懲罰了嗎?還稱自己是罪臣嗎?”乾隆輕描淡寫的說道。
“臣(兒臣)叩謝皇上(皇阿瑪)圣恩!”福倫對此感激涕零,爾康也沒想到乾隆輕而易舉放過他們。
然而,乾隆的話卻并未就此結束:“福倫啊,你雖有過,但你也生了個好兒子?。 彼脑捳Z中帶著幾分深意,顯然另有所指。
還未等福倫反應過來,爾泰便走進龍舟行禮回稟:“皇阿瑪,兒臣已經(jīng)清點完畢,隨時可以起行回京,聽候皇阿瑪差遣。”
乾隆起身走下來,拍了拍爾泰的肩膀以表欣慰:“傳朕口諭,令妃魏氏禁足延禧宮及兩位公主遷宮之事由永瑢協(xié)同內(nèi)務府處理?!?/p>
“兒臣遵旨!兒臣告退了!”爾泰一身官服行禮告退,并沒有和福倫爾康有任何對視。
待爾泰離去后,乾隆再次看向福倫與爾康:“福倫,爾泰在朕回來前攔住了朕的圣駕,說他有罪,他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和規(guī)勸你和爾康,愿意將功折罪,護送令妃回宮,朕準了!”
說到這里,乾隆不禁感慨萬千?!半拗皩柨档目粗鼗蛟S讓你和朕都忽略了爾泰的優(yōu)秀。這個孩子純孝,又進退得當,你讓他為了保全自身上折子參你們父子,可他說自己為臣為子為弟,若如此,他豈不是不配為人?自古忠孝兩難全,卻是讓他弄平衡了,既忠于朕又保住了自己的阿瑪和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