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毓慶宮芷蘭求見皇上,求見貴妃娘娘!”那聲音中帶著哭腔,穿透夜色。
齊朔最先反應過來,迅速打開宮門,只見芷蘭滿頭大汗,淚流滿面,他連忙上前攙扶,得知事態(tài)緊急,不及多想便直接推門闖入內(nèi)室:“皇上,娘娘,毓慶宮出大事了!”
乾隆本就淺眠,聞言立即起身,蕭云也隨之驚醒,焦急詢問:“齊朔,究竟何事?毓慶宮又怎么了?”
“回皇上,榮郡王福晉身邊的宮女來報,小阿哥綿衡突發(fā)高燒,母乳與湯藥皆無法喂入,常太醫(yī)與鄂太醫(yī)已緊急趕往毓慶宮救治?!?/p>
“什么?”乾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不知是第幾次聽到宮中新生兒頻遭不幸,先是高燒不退,繼而久病難愈,最終夭折,這難道是什么詛咒嗎?
“慢些,慢些!”他拉住急于前往的蕭云,關切地囑咐道,“雪還未化,小心著涼。明月、彩霞,速去為云兒更衣,既白,去準備兩個手爐來?!?/p>
“是!”
待二人匆匆趕到毓慶宮時,只見永琪正緊緊抱著哭成淚人的清漪,試圖給予她些許安慰。常壽正全神貫注地為綿衡行針治療,只是那額頭上的汗珠卻泄露了綿衡病情的棘手和蹊蹺。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永琪見乾隆蕭云沒讓通報就進了門后連忙行禮。
乾隆抬手免禮,隨即詢問鄂太醫(yī):“說,綿衡的病怎么回事?”
鄂太醫(yī)面露難色,回答道:“回皇上,福晉孕期胎象穩(wěn)固,臣也曾請教常太醫(yī),一直酌量用藥且全是溫補的藥材,斷斷不會出現(xiàn)此等類似胎里不足的癥狀??!”
“既然脈象一直平和,那你告訴朕,如今這是什么情況!”乾隆心中更是憂慮重重,他此時突然想到了永璐,綿衡出生以來雖是比永璐強了不少,可胎里不足之癥,連常壽和凝香丸都救不了……
“既如此,常壽你且說說看,這究竟是何緣故?”乾隆見常壽起針,質(zhì)問著常壽。
常壽沉吟片刻方道:“皇上,臣已施針穩(wěn)住小阿哥病情,至于后續(xù)治療和病因,臣即刻回御藥房擬定?!毖粤T,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蕭云,似乎有所暗示。
清漪激動不已,幾乎要掙脫永琪的懷抱:“常太醫(yī),那綿衡是不是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
常壽太醫(yī)嘆了口氣道:“福晉姑且放寬心,臣只能說暫時如此,能否保住小阿哥性命,還需等臣回到御藥房后查清病因,再做打算?!彼D了頓,又補充道:“小阿哥高燒不退,恐隨時有驚厥抽搐之虞。”
永琪見狀,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清漪:“清漪!你要堅強些!”
鄂太醫(yī)也沖上前為清漪把脈,隨后勸慰道:“福晉剛生產(chǎn)不久,身體尚未恢復,加之氣血逆行,更需靜心調(diào)養(yǎng),切莫情緒過激?。 ?/p>
蕭云見此情形對乾隆提議:“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將綿衡移至永壽宮,正好永琰這些時日天天睜眼就鬧著要來毓慶宮看綿衡?!?/p>
乾隆眉頭緊鎖,目光在虛弱的清漪與昏睡中的綿衡之間徘徊,最終點點頭:“好!綿衡就暫時搬到永壽宮去吧!乳母速去收拾東西。”
“是!奴婢遵旨!”
“既白,你馬上趕回去讓明月彩霞燒水,再讓小桌子拿些酒溫著?!笔捲埔卜愿兰劝椎馈?/p>
“是!”既白應聲而去。
常壽攔下正準備往永壽宮趕的既白,將那一罐藥和藥童一并交給既白。
清漪此時已稍稍恢復神智,泣不成聲地道:“永琪……我寧愿是我高燒不退……也不愿看到綿衡如此受苦?。 ?/p>
永琪心疼地擁抱著她:“我知道……我都知道……”永琪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清漪,只能陪著她抱著她,“綿衡這樣我們誰也不愿意見到,可是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扶你回床上休息?!?/p>
蕭云從幽萱懷里接過孩子,走到床邊坐下:“清漪,把綿衡交給我,我保證在你出月后還你一個白白胖胖,生龍活虎的兒子!”
清漪含淚點頭:“云姐姐……”她心下了然,自己絕不能倒下,否則綿衡豈不成了下一任福晉的眼中釘?而自己不能倒下的前提就是有人照顧病重的綿衡,宮里的人是敵是友未知,只有蕭云可以信賴依托。
怕路上綿衡受風著涼,加重病情,乾隆特地傳了暖轎并在里面放置了四五個湯婆子,蕭云緊緊抱著懷里燒的小臉通紅的綿衡趕回永壽宮,此時宮里的所有人都已“枕戈待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