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0章 秋祭風波（第1頁）

秋高氣爽，湛藍的天幕上幾縷薄云舒卷?；始覂x仗浩浩蕩蕩駛出宮門，旌旗招展，甲胄鮮明，鼓樂之聲莊嚴肅穆，盡顯天家威儀?；实凼拸氐凝堓偩佑陉犖樽钪?，前后左右皆有精銳禁軍護衛(wèi)，水泄不通。

太子蕭景琰的輦駕位于龍輦之后，按制而行。他身著太子朝服，冠冕齊整，端坐于輦中，面色沉靜，目光平視前方，仿佛只是參與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典禮。唯有微微抿緊的唇角，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緊繃。

林夙作為東宮內(nèi)侍，按品級只能隨行在輦駕外側(cè)靠后的位置，與一眾低階宦官同行。他低眉順眼，步伐規(guī)矩，看似與其他宮人無異，但那雙清亮的眼睛卻時刻保持著最高警惕，如同最機敏的獵犬，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周遭的一切——前方引路的宦官步伐是否遲疑，兩側(cè)護衛(wèi)的禁軍眼神是否游移，甚至道旁跪迎百姓中是否有異樣動靜。

隊伍出了京城，官道兩旁漸趨開闊，遠處山巒起伏，秋色浸染。按照禮制，皇帝需至南苑祭壇舉行大典，途中會經(jīng)過一段略顯狹窄的臨崖官道，一側(cè)是山壁，另一側(cè)則是陡坡。

一切看似平靜，唯有車輪碾過路面的轆轆聲和整齊的腳步聲回蕩在山間。

林夙的心卻越提越緊。太安靜了，反而透著不尋常。他注意到，隊伍前方負責清道開路的鑾儀衛(wèi)士兵中，有幾張面孔似乎與名單上標注的“背景可疑”之人對上了號。而且，越靠近那段臨崖路，他們的隊形似乎有意無意地放緩了些許，與后方核心儀仗隊伍的距離拉得略開。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前方山道拐彎處，密林中突然驚起一大群飛鳥，撲棱棱的聲響在一片肅穆中顯得格外刺耳！幾乎同時，幾名鑾儀衛(wèi)士兵似乎被驚擾，動作幅度略大地驅(qū)趕著并不存在的“障礙”，口中發(fā)出幾聲短促的呼喝！

就是這短暫的騷亂和聲響——

“唏律律——！”

拉動著皇帝龍輦和后方幾位皇子、重臣車駕的御馬，其中兩三匹突然受了驚！馬兒發(fā)出一聲驚恐的長嘶，猛地揚蹄，躁動不安地扭動起來！御馬監(jiān)的太監(jiān)猝不及防，被猛地拽倒，韁繩脫手！

“護駕！護駕！”驚呼聲瞬間炸響！

受驚的馬匹拖著沉重的龍輦和太子輦駕，瘋狂地向前沖去，直直沖向那段臨崖道路！隊伍瞬間大亂！禁軍們反應不及，被沖撞得人仰馬翻，隊形潰散！

“殿下！”林夙瞳孔驟縮，心臟幾乎跳出胸腔！他所有的警惕在這一刻化為行動的本能！他顧不得宮規(guī)禮制，猛地從后方竄出，憑借著身材瘦小靈活的優(yōu)勢，在混亂的人群和車駕縫隙中急速穿行，拼命朝著太子輦駕靠近！

蕭景琰在輦中被顛得東倒西歪，臉色發(fā)白，雙手死死抓住窗欞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馬車正失控地沖向懸崖方向，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

林夙終于撲到了輦駕旁！他看得分明，受驚的主要是龍輦和太子輦駕前方的馬匹，而太子輦駕本身的車轅結(jié)構(gòu)似乎也有些微不自然的松動跡象（這或許就是那名典廄署丞動的手腳）！他來不及細想，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讓車停下來！

他沒有試圖去攔驚馬，那是螳臂當車。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地面和車輪。

“殿下！跳車危險！抓穩(wěn)！”他尖聲高喊，聲音因極度緊張而撕裂，卻異常清晰地傳入輦中。

同時，他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舉動！他看到路邊有一塊半埋土中的、棱角尖銳的巨石！就在輦駕因顛簸而略微傾斜、速度稍緩的電光石火間，林夙猛地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硬木制成的、用于登記雜物的籌板（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堅硬的物件），用盡全身力氣，精準地卡向了太子輦駕右側(cè)的后車輪縫隙之中！

“嘎吱——！??！”

一聲令人牙酸的、木材斷裂與金屬摩擦的刺耳巨響爆開！

那硬木籌板如何能與精鐵包嵌的車輪抗衡？瞬間被碾得粉碎！

但就是這拼死一搏的阻滯，加上那塊恰好在側(cè)的巨石棱角猛地撞上了車輪——

“砰！”

太子輦駕發(fā)出一聲巨響，整個車身劇烈一震，猛地向一側(cè)傾斜！速度驟然減緩！

車內(nèi)的蕭景琰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甩向前方，額頭重重磕在車壁之上，頓時一陣劇痛眼花，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