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如此厭憎?連他指尖稍觸的羅裳,亦要擲衣如棄穢?
青桔見那委地衣衫,屏息垂首,悄步上前斂入懷中。
從流在側(cè)窺見卓鶴卿神色沉郁,心下一緊,忙尋話轉(zhuǎn)圜:
“大人勿怪,夫人近來醉心于投壺之戲,興之所至,便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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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鶴卿沐浴完畢,便將從流和青桔打發(fā)出了門。
面上說的是他們連日辛苦,特準(zhǔn)半日假去松快松快,實則三人心照不宣——
他們留在疏月園,此刻已是有些礙眼了。
待院中重歸寂靜,卓鶴卿又對鏡整理了一番衣冠,自覺從容無懈,這才步履沉穩(wěn)地上了樓。
二樓的臥房門,果然從內(nèi)閂住了。
他推了推,紋絲不動。
無妨,還有窗。
轉(zhuǎn)到廊下,卻見窗扇也緊閉著。
他略一沉吟,返身取來小簪,耐心撥弄門閂。
不過片刻,門栓“咔噠”一聲滑開。
他推門而入,沈月疏正立在門內(nèi),面無波瀾,一雙冷眸直直望著他,靜默如寒潭。
“前幾日在秦川,偶學(xué)了些開鎖的小技,”
卓鶴卿唇角牽起一抹笑意,語氣放得和軟,
“沒想到夫人如此貼心,竟肯給我機(jī)會當(dāng)場演練?!?/p>
“莫非卓大人近日,便是倚仗此等宵小行徑,在樂陽城內(nèi)四處開枝散葉?”
沈月疏聲音清冷,帶著顯而易見的疏離。
卓鶴卿不答,只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將她攬入懷中。
下頜輕抵著她微亂的發(fā)絲,聲音低沉得近乎懇求:
“是我錯了。要打要罰,都隨你,只求你別再動氣?!?/p>
沈月疏猛地掙開他的懷抱,眼底泛著淚光,唇角卻噙著一抹冷笑:
“我不是你養(yǎng)的兔子,厭棄了便丟到一邊,想起來時給根胡蘿卜就能喚回來。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既要去找別的兔子,就別再回來找我?!?/p>
卓鶴卿只覺得天大的冤枉兜頭澆下——他何時去找過別的兔子?
那日不過隨口一提,竟被她記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