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微風(fēng)不燥。
茵茵草地上,洛洛正與勤顏一同放紙鳶。
兩個孩子年紀(jì)相差不足兩歲,雖非同母所生,卻素來形影不離,親昵得宛若藤蔓纏樹,難分彼此。
只是勤顏素來不喜沈月疏,這點她倒能想通——勤顏日日與魏紫蕓相伴,久受其影響,魏紫蕓將沈月疏視作勁敵,這份敵意自然也悄無聲息地浸染了勤顏,讓她他對沈月疏生出了同樣的排斥。
“母親,母親!”
洛洛一瞧見沈月疏,便歡快地跑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腿。
沈月疏彎下身,將洛洛輕輕抱起,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她軟軟的小臉。
沈月疏對洛洛始終懷著一份特別的感情。
她的母親因生她難產(chǎn)去世,父親待她總不如對其他姐妹親近。
她從小便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體察人心,其中冷暖,唯有自己知曉。
旁人都以為沈月疏疼愛洛洛,是為了討好卓老夫人和卓鶴卿。
無人知道,她其實是將洛洛視作兒時的自己——那個渴望被緊緊擁抱、被溫柔對待的小姑娘。
“姐姐,洛洛這孩子固然討喜,可終究不是你親生的。你也該上心些,早點為府里添個親骨肉才好,屆時幾個孩子湊在一處玩耍,那才叫真正的熱鬧。想當(dāng)年,我姐姐剛成親不滿一月,便懷上了勤顏呢?!?/p>
魏紫蕓款步走近,臉上堆著的笑意,刻意得近乎失真。
她心底對沈月疏積著怨,埋著恨。
自己在卓府十年,姐夫雖從未明說,可這十年的情分?jǐn)[在那兒,任誰都看得見。
哪知沈月疏才進(jìn)門兩個月,僅憑一出“紙箋事件”,就將她和姐夫之間那點牽連沖得七零八落。
憑什么?
沈月疏原本以為紙箋事件后,魏紫蕓會羞愧難當(dāng),可現(xiàn)在看下來,這事情倒仿佛從未發(fā)生過,她的言行與從前也并無差異。
這人——果真是至賤則無敵。
沈月疏不動聲色,將洛洛輕輕交到陳嬤嬤手中,示意帶她到一旁玩耍。
這孩子心思細(xì),敏感得很,大人的話再輕,她也聽得懂傷心。
“姐姐今日是怎么忽然改了口?從前可都是我喊你姐姐的,畢竟我還比你小上兩歲呢?!?/p>
沈月疏說著,款款在石凳上坐下,接過青桔遞來的茶盞。
她指尖在盞沿輕輕劃過,仿佛漫不經(jīng)心,又字字清晰:
“說來我們這關(guān)系,也真是盤根錯節(jié)。論年紀(jì),我該叫你一聲姐姐;可你既稱卓君為姐夫,他又是我的夫君——被你今日這么一繞,我倒真不知該怎么稱呼才好了?!?/p>
她微微向前傾身,語氣愈發(fā)輕柔軟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