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來性情清冷,最厭煩那些世家子弟的風(fēng)流韻事。
如今倒好,沈月疏一頭撞了進(jìn)去,連帶著他也被拖入這漩渦中心,成了街頭巷尾談資中的一角,思及此,他唇角不由地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你倒也不必憂慮,你若大大方方的,這就是一樁國公府二公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美談,你若躲躲閃閃、欲言又止,那倒反而讓大家浮想聯(lián)翩?!?/p>
左云峰為官能力差些,做人的水平卻是一等一的棒,他總能獨(dú)辟蹊徑、化腐朽為神奇。
見卓鶴卿不吭聲,他接著道:“后日散值,我來約程懷瑾到山岳樓一坐,你做東請他吃茶感謝他那日出手相助,謠言不攻自破?!?/p>
左云峰的妻子程懷玉是程懷瑾的堂姐,他也算是程懷瑾的姐夫,兩個人還是有些交情的。
數(shù)月前,卓老夫人便起了向沈家提親的念頭。
可卓鶴卿對此事極力反對,他向來對沈家之人避之不及,更遑論迎娶沈家女子。
然而卓老夫人深信清遠(yuǎn)寺主持的卦象之言,又恰逢親眼見得那沈月疏才情出眾、容貌絕美,且性情溫婉聰慧,心中便愈發(fā)堅(jiān)定了要將她迎入卓家大門的想法。
后來,左云峰告訴他,沈月疏與程懷瑾自幼便是青梅竹馬,兩家父母對他們這門親事也頗為滿意。
更何況,那沈月疏生得花容月貌,是出了名的美人,這般人物,又怎會淪落到給你當(dāng)續(xù)弦的地步?
加之那段時間,卓鶴卿因公事遠(yuǎn)赴異地,分身乏術(shù),權(quán)衡之下,便未再阻攔卓老夫人的安排。
他從不認(rèn)為自己配不上沈月疏——論相貌,他算得上玉樹臨風(fēng);論才學(xué),也稱得上才高八斗。
有什么配不得的?
可他原以為,那程懷瑾是個癡情種,程國公又是一品軍侯,程、沈兩家絕不會答應(yīng)這門親事。
誰料到,沈家竟一口答應(yīng),程家也未作阻攔。
待他回到樂陽時,母親已與沈莫尊將婚期都定下了。
左云峰靠著這則消息,硬是訛了卓鶴卿替他加班辦了兩樁案子,還蹭了兩頓山岳樓的酒席。
卻誰知,這消息根本是場徹頭徹尾的誤判。而這一誤,竟將卓鶴卿此后的人生,推向了全然不同的軌跡。
他怒氣沖沖地去找左云峰討個說法,左云峰卻也是一臉茫然,說消息千真萬確,程國公夫婦原本確實(shí)是點(diǎn)了頭的,誰想到后來程懷瑾臨時反悔——要我說,八成是那個‘情種’自己變了心,見異思遷。
不過話說回來,你卓鶴卿可一點(diǎn)不虧。這么一位美人平白落到你手里,大理寺上下誰不眼紅?你都在‘私幃排行榜’榜首掛了多少天了?艷聞喧闐,冠絕京華!
早知是這般結(jié)局,當(dāng)初就該敲你三個案子、再加三頓山岳樓才對!
這“私幃排行榜”,原是左云峰私下搞出來的名堂。
他每日在大理寺當(dāng)值,頂多只花兩分心思在案牘公務(wù)上,倒有八分精力全撲在了這排行榜上。
只要人在衙中,他的屁股就難得在椅子上坐熱,總愛四處晃蕩,這處聽聽墻角,那處湊個熱鬧,將大理寺上上下下那點(diǎn)風(fēng)月私事、閨幃秘聞打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