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菱花格窗,將卓鶴卿端坐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金邊,他低垂的睫毛在攤開的卷宗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仿佛每個字句都藏著待解的謎語。
”砰——”
左云峰一把推開雕花木門,將一疊案卷重重擱在紫檀木案上。
”卓老弟,得空幫我參詳參詳……”
”好?!弊窥Q卿筆尖未停。
左云峰湊近半步,聲音壓低:
”弟妹近來可還好?”
對他而言,方才的案卷不過是個幌子,現(xiàn)在要說的才是真章。
”嗯?!弊窥Q卿終于抬眼,”你也聽說了?!?/p>
左云峰簡直要跺腳——這簡直是天下最可笑的廢話!
三日過去,莫說朝堂上下,就是大理寺檐下的麻雀怕都嚼透了這樁事。
若說前日還只是他這等消息靈通之人嗅得風聲,今早怕是連院中的蒼蠅、螞蟻、蚊子都在啾啾議論。
”樂陽城處處都在說道?!?/p>
左云峰掌心按上案面,
“昨日與劉子興飲酒,他還提起此事,追問我該當何罪?!?/p>
左云峰素來瞧不上劉子興這等人物,向來少有往來。
昨日原是戶部員外郎劉崔做東,沒曾想劉子興亦在席間。
酒過三巡,談及沈月疏被擄一案,那劉子興竟格外興致勃勃,對著案情始末、刑罰輕重問了個底朝天。
幸而左云峰尚通曉刑名,一番對答總算未墮了大理寺的顏面。
“劉子興?”
卓鶴卿指節(jié)微頓,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風輕,
“你如今倒是越發(fā)不挑,連這等貨色也肯周旋?!?/p>
”酒肉朋友,哪那么多講究?!?/p>
左云峰稍作停頓,話鋒一轉:
“弟妹定然心煩。不如帶她去捺山客舍散心?前些日子那兒發(fā)生命案,正在折價招客,房價對折,住兩間還贈一間。我這幾日隔日就要去一趟?!?/p>
他知道卓鶴卿不怕花錢,他左云峰也不是沒錢的主兒啊,可是這么大的一塊肥肉為什么不能去啃一口?
銀子又不扎手。
只有像卓鶴卿那樣的燒包才會傻到把銀子花在請樂陽城的百姓喝糖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