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流轉間似有春水瀲滟,那點不甘便倏地融了,只得乖乖就著那雙玉箸,將“洗過澡”的醉蝦咽下。
何須醇酒,此間已醉。
晚風悄入,燭火輕搖,兩道身影在屏風上虛實交錯。
這無聲的交纏,恰似生活最溫暖的圖騰,將平凡時光釀成了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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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重,水一重,經(jīng)過二十幾日的跋涉,總算是到了樂陽城。
歸鳥的剪影掠過霞光,馱著倦意飛向林梢上的巢穴,炊煙裊裊升起,空氣中浮動著柴火微焦的甜香,終是到家了。
車輦在卓府門口停下來,織金錦簾被石頭躬身掀起。
卓鶴卿踏轅而下,然后轉身向輦內伸出掌心。
一只瑩白的手自輦內伸出,沈月疏的指尖落在他腕間鎏金螭紋上,衣裙拂過車階流速,她婷婷立在暮光中。
從沙帶著洛洛早已守在府門石獅旁。
見兩人下輦,洛洛如雀兒般撲向沈月疏,從沙則趁機湊近卓鶴卿,借著整理披風的動作低語數(shù)句。
卓鶴卿唇邊的笑意倏地凍結,目光掃過正俯身摟著洛洛的沈月疏,喉結微動。
再轉頭時面上已凝回平素的溫雅,只聲音沉在漸濃的夜色里:“暫勿讓夫人知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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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疏沐浴過后,卻見卓鶴卿已不在梅園。
她正欲出門尋他,青桔卻快步上前攔住,輕聲稟道:
“大人臨走前吩咐,姑娘今日一路舟車勞頓,今日便不必去給老夫人請安了,安心歇著就好。還讓您稍候片刻,等他回來,他同你在此處一同用晚膳。”
按規(guī)矩,新歸府便不去向婆母請安,終究是不合禮數(shù)。
可沈月疏轉念一想,鶴卿素來周全,這般安排定有他的道理。
她壓下心頭的些許不安,決定先等他回來問清緣由,再做打算。
這一等,便耗去了大半個時辰。
待到卓鶴卿推門進來時,沈月疏倚在軟榻上,正昏昏欲睡。
他放輕腳步走近,彎腰在她耳邊低低開口:
“是想挪到床上睡,還是陪我吃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