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灘清冷的月光壓住了臥房,萬物紋絲不動。
沈月疏斜倚在貴妃榻上,神思倦怠。
一連二十幾日,送到梅園的午膳,總少不了一道與梨子有關(guān)的菜——
梨子燒雞塊、梨子炒蝦仁、梨絲拌黃瓜、梨子銀耳羹……
那寓意,再明白不過,怕是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她裝作不曾入心,依舊每日如慣常用膳。
可婆母那雙不說話的眼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偶爾閃現(xiàn)的寒意,總能讓她無端端生出一種窒息之感。
初入卓府時(shí),鶴卿若有不快,她尚能用溫言軟語化解。
可面對這位心思深沉、不怒自威的長者,她那些小聰明竟全然沒了用武之地。
方才晚膳過后,婆母神色肅穆,獨(dú)獨(dú)將鶴卿留下。
沈月疏不用猜也知道,此事必是與她有關(guān)。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卓鶴卿邁步進(jìn)來,臉色鐵青。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個(gè)紙包,指節(jié)都因用力而泛白。
“鶴卿。”
她心下一緊,直起身子從軟榻上下來。
“你心里可曾有我?”
他劈頭便問,聲音冷硬。
“我……”
沈月疏被他這沒來由的一問問住了,一時(shí)語塞,猶豫片刻才道:
“自然是有的?!?/p>
可偏偏就是這片刻的猶豫,像一根刺,精準(zhǔn)地扎進(jìn)了卓鶴卿心里。
他眼底最后一絲溫度也冷卻下去,將手中紙包重重摔在桌案上,發(fā)出“啪”的一聲悶響。
“這是什么?”
借著跳躍的燭火,沈月疏看清了紙包上的字——“蘭心堂”。
蘭心堂是孫星蘭的醫(yī)館。
他這般情狀,定是已然知曉了這藥的用途。
可這藥都是青桔從孫星蘭的徒弟那兒直接取來,隱秘穩(wěn)妥,怎會到了鶴卿手中?
見她沉默不語,卓鶴卿心中最后一點(diǎn)僥幸也熄滅了。
他齒關(guān)緊咬,聲音從縫隙里擠出來:
“你怎么能……背著我服用這些東西!”
原來,下午陳嬤嬤恰去“蘭心堂”尋治療跳蚤叮咬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