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疏熟稔地招呼著,隨后在一條長凳上坐下。
卓鶴卿瞧著這市井?dāng)傌?,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何時有過在這等地方落座用餐的經(jīng)歷?
他微微遲疑,而后在沈月疏身旁緩緩坐下,動作略顯生硬。
他高大的身軀在這低矮的桌凳間顯得有些拘謹(jǐn)局促,精致衣料與這粗糙環(huán)境也是格格不入。
沈月疏看出他的尷尬,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這兒的環(huán)境自然比不得山岳樓,但卻有一番不一樣的煙火氣。”
正說著,老伯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來了。
粗瓷大碗里,湯色清亮,餛飩皮薄如縐紗,隱隱透出內(nèi)里粉嫩的肉餡,香氣撲鼻。
“兩位,請慢用。”
老伯笑容憨厚,他是認(rèn)得沈月疏的,她常來,只不過從前都是姑娘家的打扮,旁邊陪著的是個溫潤公子,兩人總是分食一碗餛飩。
可今日,沈月疏卻是夫人裝扮,身旁之人也換作了另一個。
不過,老伯還是像往常一樣,習(xí)慣性地擺上了兩把湯勺。
沈月疏瞧見那兩把湯勺,微微一怔,拿起其中一把,并未多言。
卓鶴卿問道:“你只要了一碗?”
“嗯。我不餓。”
沈月疏點頭,沉默半晌,似是終于拿定了主意,柔聲開口,“雨夜寒重,既……同食一碗,暖得更快些。”
她的聲音繾綣撩人,卓鶴卿楞了一下,眼神深了些許。
碗中之物,他從不愿與人分食,但見沈月疏目光殷切,卻又鬼使神差的不忍拒絕,便將那只粗瓷碗朝她跟前推了推。
沈月疏拿起湯匙,舀起一只餛飩,吹了吹熱氣,送入唇中。
熱氣氤氳了她清麗的眉眼,嘴角沾了一點油星,她卻毫不在意,吃得一臉滿足。
卓鶴卿低下頭,大口吃著那碗餛飩,只覺得這尋常滋味,竟比宮中御宴還要鮮美百倍。
湯水溫?zé)?,一直暖到了心底最深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