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朱漆大門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威嚴(yán)。
卓鶴卿邁步走入,腰間那個不甚精致的香囊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
“喲,卓老弟今日這香囊似與從前的不同啊……”
左云峰迎面踱步而來,目光直勾勾落在卓鶴卿腰間,唇邊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莫非是新婦所繡?這針線功夫,倒與弟妹那傾城姿容……不甚相配吶?!?/p>
沈月疏的繡藝,雖不算拙劣,卻也絕非精湛,比之左夫人更是遜色不少。
“莫說是這香囊,”
卓鶴卿唇角輕揚(yáng),指尖不自覺撫上腰間佩囊,眼底竟漾開幾分溫軟得意:
“縱是尋遍整個樂陽城,怕是也尋不出幾個能配得上月疏姿容的香囊?!?/p>
左云峰被他這話酸得牙根發(fā)軟——這還是那個冷面冷心、矜貴倨傲的卓少卿嗎?
當(dāng)初咬牙切齒誓與沈家勢不兩立、對沈月疏不理不睬的是他,如今成婚不足兩月,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甜得膩人。
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再清傲的人也逃不過這個俗套。
兩人說話間,卻見寧修年自對面回廊緩步而來。
他身上那件靛青色官袍襯得身形愈發(fā)清瘦,往日里舒展的眉宇此刻緊緊蹙著,眼底凝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倦意,眼下淡淡的青黑,更是將那份憔悴顯露無遺。
近來的寧修年,當(dāng)真是諸事纏身,步步難行。
那日在家宴中認(rèn)出沈月疏的身影,他強(qiáng)壓下心頭翻涌的波瀾,終是說服自己過往皆已塵埃落定。
休沐那日,他實(shí)在按捺不住心緒,獨(dú)自尋到酒肆,本想借幾杯薄酒驅(qū)散愁緒,卻不知怎的,竟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再次醒來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如遭雷擊——自己竟與程懷悅同臥一榻,榻間那方素白錦單上,點(diǎn)點(diǎn)紅英刺得人眼生疼。
程懷悅伏在一旁哭哭啼啼,聲聲都要他負(fù)責(zé),揚(yáng)言若是不應(yīng),便要鬧到御前,讓滿朝文武都知曉此事。
無奈之下,他只得應(yīng)下這門婚事,可此事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頭,讓他日夜難安。
他分明毫無那日的記憶,更何況自己素來行事謹(jǐn)慎,即便醉酒,也斷不會做出這等逾矩之事。
思來想去,只覺得此事處處透著詭異,定是有人在暗中設(shè)計,布下了這一場陷阱。
“左少卿,卓少卿。”
寧修年斂了斂心神,走上前來拱手見禮,聲音里帶著幾分掩不住的疲憊與滄桑。
左云峰與卓鶴卿連忙拱手還禮。
待寧修年的身影漸漸走遠(yuǎn),左云峰望著他落寞的背影,若有所思,隨即湊近卓鶴卿身側(cè),壓低聲音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