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鶴卿出宮門時已是月懸窗欞。
他原打算早些歸府,可圣上與他議完政事,又執(zhí)意留他飲酒觀舞。
君王金口一開,他縱然心有掛礙,也只得應(yīng)下。
宮宴之上,笙歌鼎沸。
水袖翻飛間,舞姬們翩若驚鴻,腰肢柔婉,當真是人間少有的絕色。
可卓鶴卿卻覺滿殿紅顏皆不及沈月疏半分——她端莊時如松立青崖,靈動時似溪濺寒石,她們又怎么比得過?
他舉杯淺酌,酒液入喉,心中卻浮起她的眉眼,暗自苦笑:
這情絲,怕是真要纏上了。
~~
卓鶴卿一踏入梅園,便瞧見了沈月疏。
她正斜倚在竹椅上,閉著眼,云鬢微松,似是微醺,月光灑在她芙蓉色的臉上,恬靜美好得不像凡間景象。
旁邊的石桌上放著一壺桂花釀,空氣里還彌散著酒香。
青桔在沈月疏旁安靜守著,見卓鶴卿回來,連忙無聲斂衽行禮。
卓鶴卿看著嬌慵媚姿的沈月疏,心里一陣悸動,揮手對青桔道:
“你下去歇著吧,今夜我陪著她?!?/p>
青桔悄悄瞟了一眼卓鶴卿,喜憂交織。
喜的是大人今夜竟要陪著姑娘,這可是頭一遭,姑娘也算苦盡甘來了;憂的是姑娘方才念叨了半天的程公子,如今半醉半醒,可別言語不慎,雞飛蛋打。
卓鶴卿見青桔還呆呆地杵在那兒,眉頭微蹙,又問了一句:
“你還有事嗎?”
“沒……沒有了。姑娘醉得厲害……”
青桔話到嘴邊,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明白。”
卓鶴卿壓低嗓音,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往后便喚夫人,別再稱姑娘了?!?/p>
青桔點頭,快步悄聲退出梅園。
說話聲和腳步聲驚醒了沈月疏,她迷蒙地抬睜眼,眼底的水光倏地漾開了。